太妃有些遗憾的道:“果然是不能,不过玉儿放心,就算我不便收你为女儿,也是会一样的疼爱你的!”
黛玉方才含笑道:“玉儿有了太妃,就跟有了娘亲是一样的!玉儿必会时时来陪着太妃说话解闷儿的!”
“何必这么麻烦,跑来跑去的!玉儿倒不如搬到我这王府住下,岂不便宜!我也可日日见到你,你看可好?”太妃一时高兴,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黛玉虽小,却也记得父亲的教诲,万不可寄人篱下,暂时做客倒无妨,时间久了就会生出一些闲气来,因此无论王府还是外祖母家都不可久居。想到这一点,遂陪笑道:“玉儿先谢过太妃的美意。只是我身子怯弱,时常要养着,最喜欢清静,溶哥哥身为王爷,自然有一些公务,我看我还是住在家里比较好一些。”
太妃和水溶互看一眼,皆有些失望,太妃很快就堆上笑容:“玉儿说的也是,倒是我疏忽了。也罢,闲了时你就来王府玩儿,我们娘俩好好亲香亲香!”一席话说得大家都乐了。
黛玉足足在王府逗留了一日,吃了晚饭方才回林府。
荣国府中,贾母自从黛玉入京就巴望着见她,无奈贾琏带着迎接的婆子下人回来说:“林妹妹已经住进自家的府邸了,说是一切安置好了再来拜见老祖宗呢!”
贾母叹道:“她小人家家的,一路上舟车劳顿,歇几日很是对的,我一个老婆子,什么时候来见都可以的,这倒不急。”嘴里虽然这么说,这两日心里何尝放得下!
房内无人之时,贾母便命鸳鸯从大箱柜最底层取出一个楠木匣子,打开看时,里面竟是一摞子书信,都是这些年贾敏寄来的,贾母一页页打开来看,眼泪珠子忍不住簌簌落下:“我的敏儿……”
鸳鸯劝解:“姑太太已经仙逝,老祖宗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再说林姑娘已经进京,日后接了她来家里常住,岂不跟见了姑太太一个样的!”
贾母闻言拭泪,有些欣慰:“还是你这个丫头体贴我的心事,倒比我那些个孙女儿还贴心呢!现在我只盼着早些见到玉儿,趁着身子骨还硬朗,多疼她一天是一天呢!”
“老祖宗必会如愿的!”鸳鸯给她揉捏着肩部,笑嘻嘻道。
两天后。黛玉坐着轿子,众人跟随,径直往荣国府来拜见贾母。
那荣国府坐落在金水大街东边,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黛玉从纱窗中瞧了一瞧想道:这就是外祖家了。门前有十来个华服丽冠之人,正门却不开。梨香是个省事的,说道:“暂且停下,不开正门,我们姑娘是不会进去的!”轿子就仵在那里不动了。
荣府看门之人里也有明白的,揣摩来的不是一般人物,趋前相问来者何人。梨香冷冷道:“你们进去禀告,就说御封云萝县主,现任江南道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千金林小姐前来拜见外祖母!”
“原来是表小姐到了!我们老太太日思夜念,就盼着小姐呢!请从这里走!”看门的人慌忙引着轿夫欲从西边角门进去。
“且慢!”梨香抬手止住轿夫,“你们刚才没有听明白吗?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吧,我家小姐乃是御封的云萝县主,级别比郡主只差那么一点点,你们怎么可以要小姐从侧门进去?打开大门!”
那人一听冷汗直冒:妈呀,自己真是糊涂了,县主的级别可是和将军平级啊,连连点头哈腰:“表小姐恕罪!是小人糊涂!这就开大门,开大门!”
荣国府正门大开,黛玉的轿子径直抬了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轿夫便歇下退出去了,几个婆子迎上来笑道:“可把表小姐给盼来了!”又派了丫鬟到后面送信。于是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丫鬟婆子尾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下,雪雁打开轿帘,扶黛玉下轿。
林黛玉扶着王嬷嬷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表小姐到了。”
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见时,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此即史老太君,贾赦贾政之母也。
当下贾母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过。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贵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来了。那珠大嫂子笑着为她一一介绍,大一些的体态微丰,粉腮雪貌,沉默可亲,乃是大舅舅的女儿迎春;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清丽脱俗的,乃是二舅舅的女儿探春;另一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约莫三岁的乃是宁府珍表哥的妹妹惜春。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