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太妃见儿子满面春风的回来,微笑问道:“溶儿何事如此高兴?可曾吃饭没有?”
“林妹妹进京了,我今儿在她家用的午膳,哎呀,母妃,我真是高兴死了!”水溶乐得手舞足蹈,在母亲面前一点也没有了那种成熟稳重的小王爷形象,太妃忍不住噗嗤一笑:“瞧把你给喜欢的,既然这么想念那林家妹妹,何不干脆接她进王府,在我们家住着岂不更好?”
“母妃想得极周到,不知道玉儿妹妹肯不肯。”水溶笑嘻嘻的对着太妃作揖,“这事儿还得您出面,才能说出口啊!”
太妃心念稍动,点头微笑:“无妨,等她来我们家我再说。”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便起床了,吩咐雪雁:“把我们从南边带来的礼物整理一下,今儿我要先拜会北静王太妃!”
雪雁小心的问道:“姑娘,既然是拜见太妃,我们带来的那些土特产是不是显得有些简薄了些?”
“王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太妃最不稀罕的就是奇珍异宝,我估摸着这些新鲜玩意儿倒是对她老人家的胃口呢!”黛玉坐在梳妆台前,淡笑道。
梨香摆弄着她的一头黑鸦鸦的秀发,巧手翻飞,不一会儿便挽好了一个随云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别上一朵粉白色绢花,越发衬得她眉若远山之黛,色如春晓之花。
但见黛玉身上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加上银鼠坎肩,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整个人儿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比最娇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比最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真比如:亭亭玉树临风立,冉冉香莲带露开。
“姑娘,早起外面风寒,还是披上一件儿大氅吧!”梨香在衣柜里寻了一下,拿出一件银白羽缎面子灰鼠里子的大氅来。
黛玉道:“搁着吧,待我出门时再披上。”梨香就把大氅放在床上。
王嫂端着一个托盘走进西厢房,那里是黛玉平日里吃饭的地方,取出一碗粳米粥,揭开盖子,热腾腾的冒着汽,一股清香散发开来。四碟子小菜,糖腌莲藕丝,香椿煸竹笋,醋拌香菜海带丝,还有一碗炖嫩鸡蛋,一一摆在楠木小几上。
黛玉早已闻香而来,娇声央求道:“嬷嬷喂我可好?”雪雁、梨香听了不禁莞尔,掩唇偷笑:姑娘就爱这个调调儿,没事儿就和王嬷嬷撒娇。
王嫂现在算是京都林府里身份和地位堪比林逸云的高级女仆了,这内院管事的角色自然落在她的身上,因此人人皆随着黛玉称呼其为王嬷嬷,也是一种尊敬的意思,其实此时她也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旺盛,对待黛玉更是母爱泛滥。
王嬷嬷果真宠溺地拿起银调羹喂黛玉吃粥,生怕她莫烫着了。小菜很开胃,不一会儿黛玉竟然将一碗粳米粥吃个干净,喜得王嬷嬷和雪雁她们笑不合口。这人一爱吃饭,就说明胃口好了,胃口好了,就证明身体状态好,这怎能不令大家高兴!阖府家人可都是围着这位千金转呢!
一时饭毕,雪雁侍候着黛玉拿茶漱了口,热毛巾净了面,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方才带着众人出门。
黛玉坐上林府的一辆四宝翠盖香车,两匹健马拉着,走在紫雀大街上,雪雁和梨香紧紧跟随,琴五亲自充当车夫,书六则跟在车后不缓不疾的盯着,防范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
好在一路行来风平浪静,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紫雀大街快到了尽头,方才来到北静王府前。
黛玉昨日便已经和水溶说好了今儿来拜见太妃,因此那看门的下人一见车来就知道是林御史家的千金小姐到了,殷勤的打开右侧角门,黛玉依礼下了车,雪雁、梨香搀扶着走进王府,后面琴五和书六则被请进外院喝茶等待。
那北静王太妃见了黛玉这般标致娇俏小模样儿,拉着她的小手不由喜得落下泪,因又想起贾敏,遂拭泪道:“孩子,我见了你就仿佛见到了敏姐姐似的,你和你娘实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想当年,京都的大家小姐联诗聚会,我和你娘时常诗词唱和,哎呀,回想起来真的是十分美好啊!可恨老天爷忒也不公道,这么个才华横溢的好姐姐竟然就去了!怎么不叫人惋惜悲伤啊!”
黛玉见她如此说,由不得勾起了伤心之情,那眼泪珠子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握着锦帕呜咽起来。看的雪雁和梨香暗暗着急,姑娘身子弱,才刚刚好,不能再这么哭啊,会哭坏身子的!
水溶见二人哭得伤心,那两个丫鬟面露焦急之色,便也明白过来,连忙劝慰道:“母妃休要再哭了,玉儿妹妹年幼,身子又弱,禁不住这么伤心呢!”
太妃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擦干眼泪,露出一个笑容:“可是我老糊涂了,幸亏溶儿提醒,玉儿休哭,从今往后这北静王府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娘亲,我会好好疼你的!”
黛玉心儿一阵甜蜜,正如那久旱逢甘霖的小树苗似的,不一会儿便和太妃腻歪起来。北静王太妃捧着她娇俏可爱的小脸儿啧啧赞叹:“可惜我没有女儿,玉儿可愿意做我的女儿?”
黛玉闻言甚是喜悦,正要答应,水溶在一边却是坐不住了,连忙出声制止:“母妃,此事不可!”
太妃和黛玉皆不解的看着他。水溶尴尬一笑,脸色复又正经起来:“母妃难道忘了?玉儿妹妹刚出世时,就已经被皇上封为云萝县主,她的事情可是都要皇上说了算呢!母妃怎么可以私下里认她为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