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如海方叹道:“想当年,敏儿本是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荣国公的嫡亲女儿,贾家的大小姐,有多少王孙公子慕名求亲,就连当时的皇帝都想借着选秀的名由弄你进宫,幸亏那皇后是个醋坛子,假说慕你才华,认为干妹妹,特允你可以自主择夫,我才有幸和你结为连理啊!”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老爷还提它作甚?”贾敏有些娇羞。
“可是为夫愧对你啊!你可知道,我们子嗣单薄,原是命中注定?”林如海有些犹疑,最终还是吐露真言。
“什么?命中注定?你不要听那些算命的瞎扯!”贾敏根本不在意的苦笑。
“不是瞎扯,这原是不可泄露的天机,但是事已至此说出来也不打紧!”看着一脸震惊的贾敏,如海缓缓道出一个月氏皇族的惊天秘密。
原来月风国开国之初,专司下界人类香火子嗣之事的上界仙人极道老祖,一日托梦于太祖皇帝说由于月氏皇族杀戮太重,玉帝动怒,特罚月氏绝后,因此他今后的子嗣会愈来愈单薄,望他月氏一族多多积累善德,以免后继无人。
太祖皇帝梦中惊醒,不禁冷汗涔涔,颓唐至极。彼时林海之祖乃是太祖皇帝的一号爱将,私交甚笃,情同兄弟,见状询问根由,太祖便将所梦之事说了。
林家先祖忠义之心深厚,竟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焚香敬茶,祷告天地,说太祖杀戮太重固然有错,但是也是为了一统江山,使黎明百姓早日过上平静的生活,恳请玉帝将惩罚加诸到林氏一脉头上,使月风国能够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
是夜,林家先祖果然也梦到极道老祖对他说:“玉帝感尔忠义,且言之有理,准了你的请求,你可后悔?”他急忙应道:“绝不后悔!”
自此以后,林家果然一代比一代子嗣稀少,而月氏皇族倒是人丁兴旺,可见太祖所梦并非虚事,而极道老祖所言亦非子虚乌有。月氏皇族感念林家的恩德,是以封为列侯,备享荣华富贵,代代皇帝在遗诏中总要郑重提到此事,交代万不可亏待了林氏一族。
这便是林家为何子嗣单薄的缘由,说来离奇荒诞,是以林海从未告知贾敏。
贾敏如同听神话般吃惊的盯着眼前熟悉的丈夫,但见他一脸的笃定,也只好相信了这种说法,叹息道:“原来竟有这样的缘故!罢了,今后你我夫妻二人只守着玉儿也就是了!人生不过一场大梦,生前死后的事情都是过眼云烟,不必再多想此事了,还是先把家里理清再说吧!”
于是遣了柳不凡四处打听,到底给莲湖寻了一门亲事,男方是个开糕点铺子的,姓吴,妻子因病死了,遗下一个小小女儿,年纪也才二十来岁,一听说莲湖的情况,倒是满口答应,并且郑重许诺明媒正娶,嫁进门就是正妻,永不纳妾的。柳不凡悄悄和贾敏说了,贾敏觉得很合适,不过还是问一下莲湖本人最好。
想着莲湖必是不好意思的,况且自己直接去问了恐怕反倒会落下个妒妇不容小妾,庶子夭亡逼嫁生母的坏名声,倒不如让她自己慢慢想通了答应了的好,贾敏就唤来梨香如此这般的吩咐一通,那梨香是个省事的,当下心领神会,下去准备一番,自到莲湖房中充当说客去了。
来到林府西院的一座小小跨院之内,梨香隔着帘子就听见两个丫鬟在拌嘴,声音很大,遂在外面笑道,“莲姨奶奶在家么?夫人特特做了冰糖燕窝给您补补身子呢!”
那两个丫鬟霎时闭了嘴,就见门帘子撩了起来,就见一个着绿裙白坎肩的小丫鬟笑着迎出来,悄悄道,“原来是梨香姐姐,多谢姐姐费心送来,我们奶奶正在淌眼抹泪呢,说什么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哎呀,我们也不敢劝,这几天都没有吃什么呢,人瘦的已经皮包骨了!”
梨香暗暗诧异,这莲姨奶奶一向活泼爱笑,最是开朗的一个人,怎么这么想不开?是啊,儿子夭亡了,本身又只是个买来的妾,也是个苦命人啊!脸上却是丝毫不露,“你们胡说什么?她这只是伤心罢了,过了这个坎,就会慢慢好了!”一行说着,梨香已是走进内室。
迎门一张宽大精致的绣榻上,那莲湖果然背靠着五色丝线绣鸳鸯的一只大靠枕,一身白色的中衣,内里穿的桃红小肚兜隐隐可见,雪白的一抹丰满露在外面,虽然很是瘦弱,却也并非丫鬟说的皮包骨那么夸张,云鬓蓬松似堕未堕,柳眉斜飞入鬓,红唇泛着润泽的光彩,并没有人想象中的那么颓废,梨香心里便有了底。
“梨香见过莲姨奶奶!”梨香轻轻把小托盘放在绣榻旁的小几上,躬身行礼。
“梨香姐姐,不必多礼!”莲湖是个温婉的女子,一向和这些大丫鬟姐妹相称,也是一个妾在豪门大宅的生存之道。“夫人真是好心肠,想当年不仅将我救出火坑,更是收进老爷房中,瑾儿出生,我想着总算圆了老爷夫人的念想,谁知道……呜呜呜……到底是我没有这个命,我可怜的瑾儿啊!”说到伤心处,莲湖又禁不住痛哭起来。
“莲姨奶奶,快休如此哭泣!您的身子骨儿要紧啊!这是夫人特特为您炖的冰糖血燕,最是补养身子的,您就趁热用一些吧,可别辜负了她的心!”梨香只好劝解着。
莲湖抬起泪眼,拿绣帕拭了,抽抽搭搭道:“我还要好身子作什么!瑾儿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指望什么意思啊!”
“恕奴婢说句越矩的话,您才十九岁,路还长着呢!怎么可以自暴自弃呢!”梨香开始循循善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