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六站在旁边暗自冷笑:原来是忠顺王的嫡孙洛青岚,好些年不见,自己竟然将他忘了。
姑娘故意往这边来,而偏偏就遇上了他,难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难道是他们约好的?棋六又甩甩头,扔掉这个荒谬的想法,怎么可能,姑娘和他有什么瓜葛呢?
这边相对的二人一时默然,良久黛玉方才说道:“那河灯已经顺流而去了。”
洛青岚轻声道:“它会抵达它应该去的地方,黛玉妹妹,你会愿望成真的。”
雪雁看着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啊?姑娘居然还理会这个人,真是奇了怪了!
黛玉心潮起伏,许多已经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看着洛青岚,依旧是那样的温润如玉,待自己亲切若斯,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时间永远定格在了瑾弟弟没有出事之前。
黛玉觉得自己的心境有了很大改变,看着他,那种恨意早已消失,溢满胸腔的依然是旧时甜蜜依恋的感触,不知不觉轻呼一声:“岚哥哥……”
雪雁大惊,张口结舌的看着黛玉,瞬间石化。
洛青岚亦是吃惊,然后喜形于色,上前一步激动的喃喃说道:“黛玉妹妹,你终于肯原谅我了么?”一滴晶莹如珍珠的泪滑落脸庞。他蓄满柔情的双眸申请的注视着这个他怜爱多年的女子,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不知人在何处,今夕何夕。
黛玉猛然惊醒,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称他岚哥哥?但是这声岚哥哥仿佛已经憋在心里很多很多年了,今儿喊了出来倒觉得浑身一轻似的。
“岚哥哥,这里不是说话之处。”黛玉对周围扫了一眼,见自己这几个人引起了好多路人频频回头,轻声提醒。
“今夜元宵佳节,妹妹何必拘泥于世俗之见,不如上那九曲桥上,好好看一看民间的风俗人情,也算是一大赏心悦事。”洛青岚也恢复了平静,傲然朗笑道。
黛玉顿时感到一股自由放纵的豪情油然而生,莫名的就想畅意而为一番,居然点点头道:“甚好,走吧!”
洛青岚伸手一揖,请黛玉先行,自己紧随而上,来到那九曲桥的最高处。
两人衣袂飘飘,并肩而立在曲桥月色之中,真的宛如仙人般,招来无数眼球。
所幸这外城护城河畔少有达官贵人来往,大多都是贫苦的平头百姓,见了二人这般风采,个个羡慕不已。
棋六站在河边,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并肩而立在桥上,隐在宽大袍袖内的手紧紧攥着,一时头脑里一片空白。
黛玉缓缓伸出紧握的手掌,那枚雕刻精致的玉石梅花赫然在手,轻轻问道:“这个可是你的东西?”
洛青岚唇角含笑:“不过是送给妹妹的小玩意儿,妹妹可还喜欢?”
黛玉怔怔道:“岚哥哥……你我无缘……”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只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睛鼻子直冒酸气。
“妹妹……”洛青岚的心霎时痛得一缩,所有的话都不必明说,俩人相对而视,但觉天地间一切黯然失色,泪水一齐滑落。
玉中世界里,紫貂已然化作白衣少年,正急得不停的转圈子。
外面空间里二人的谈话,俱都入了他耳,眼看仙子劫难在即,他却不能立即出来帮她,真是太郁闷了。
“妹妹,今生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我就是立刻死了也是甘愿!”洛青岚缓缓说道,眼睛里满满都是深情,“我爷爷和你父亲之间的恩怨,与你我并无关系,我只盼着今生,能够在你身边做一个下人,永永远远的服侍你就心满意足了……”
黛玉猛然一愣:“岚哥哥何出此言?再怎么不济,你也不能给我做下人啊!这话何解?”
洛青岚面对河水,脸上一片寂寥:“日后自知,反正我这下人是做定了!”
黛玉虽然满心不解,却知道洛青岚并非常人,他这样说自然大有深意,或许和目前的朝政大有干连,再一思及爹爹和皇上的关系,忠顺王乃是太后的势力,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致谢事情说出来究竟太煞风景,遂缄默不语。
洛青岚犹豫了一下,脸色蓦然坚定,从袖内取出一卷小小画册,送到黛玉面前说道:“我偶然得了这卷《春明词》,里面诗词文图并茂,或可供妹妹闲暇赏玩。”
黛玉素来最是喜欢诗词曲赋,没事儿的时候时常自己琢磨,但凡古诗古画的甚么视为珍宝,当下欢喜的接过来。
紫貂在暖玉空间暗道不妙,这画册大有蹊跷,仙子现在乃是肉体凡胎,恐怕禁受不住的。但是一时也无计可施,自己若是贸然出现,定会被视作妖怪,连累了仙子就糟糕了。还是忍耐一刻再静观其变吧。
黛玉打开画册,借着朦胧的月色见扉页画着一个美人,几丛芭蕉,上面写这几句诗词,随便翻翻,里面内容或者花鸟虫鱼,或者四季景致,果然很合自己心意,就收入袖内,向洛青岚轻轻道了谢。
棋六目力过人,将这小小细节看的一清二楚,见黛玉收了洛青岚的一本小册子,心里很不舒服,轻声对雪雁道:“你快些催姑娘下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雪雁自然很不乐意黛玉和洛青岚站在一起,就仰头冲桥上喊道:“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天都黑透了呢!”
洛青岚低低笑道:“妹妹这个丫鬟倒是有心,罢了,今日一别,我就要到南方去了,他日再见,或许妹妹就要和北静王成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