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棋六顿时有些颓然,“若是此人,我的确不是敌手。”
“他好像没有恶意的,之前他就曾经来过一次,不过我没有和你们说。”黛玉幽幽道,“这几句诗的意思是失踪的宝姐姐的下落,请我们去拿钱赎她。”
“姑娘指的是令表兄的姨表姐薛姑娘么?”棋六对于黛玉的这些亲戚自然了如指掌,何况宝钗失踪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略一思索就知道指的是薛宝钗。
“正是她!既然这人指出她所在之处,我们不能不去救。不过要备上黄金千两,我可没有这个闲钱啊!”黛玉蹙眉道。
“姑娘何用忧愁这个?他薛家就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凑个千两黄金还是有的,我即刻遣人请那位薛大爷过来,姑娘您看可好?”棋六很不以为意的说道。
黛玉原也见过薛蟠一次,对他印象很不好,兼之因为他娶了那个夏金桂之后,受她挑唆,经常虐待香菱,更招她嫌恶,蹙眉道:“此人万万不能见!还是和薛姨妈说最好。但是我又不方便到他家去。对了,宝姐姐还有一位堂兄弟,人品很不错的,好像叫做薛蝌,棋六哥哥找他吧!”
棋六站起来道:“救人如救火,我这就去。”黛玉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了,方才长叹一口气,想着宝钗原来竟然没有毁容,却又被劫到勾栏院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呢!心下不禁怅然,但愿自己可以将她平安救出。
薛蝌来到雨润茶楼的一间包厢前,小二恭敬地说道:“这位爷,找您的那位公子就在这里面。”薛蝌点点头,打赏了他几个钱,就推开门走进去。
“在下薛蝌,请问这位公子是?”薛蝌长身一揖,对着棋六行了一礼。棋六暗赞此人斯文知礼,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抱拳还了一礼:“不敢,在下棋六,是林御史家的护卫。”
“原来是棋公子,不知棋公子找在下来,所为何事?”薛蝌听他提及林御史,必定就是林如海了,心下一松,脸色和缓很多。
棋六看着薛蝌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老成持重,眉目间满是精明之色,就知道他是个聪明的,于是笑道:“薛公子请坐。有件事情不方便找到府上,只好把你约出来谈。”
薛蝌坐了,目光询问的看着棋六。棋六一笑:“公子听了可别着急,这既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棋公子就直说吧!我们薛家如今还有什么坏消息挺不住呢?”薛蝌有些意兴阑珊。连日来的奔波和生意上的惨淡,加上宝钗的失踪,实在让他有些不堪重负。
“令堂妹有消息了!不过需要拿千两金子赎人,不知道如今薛家可还拿得出来这笔钱?”棋六甩出来的话犹如一时激起千层浪,薛蝌霍然惊喜的站起来:“宝妹妹找到了?在哪里?怎么要一千两金子赎人?什么意思?棋公子?”
棋六被他连珠炮般的问话炸得头晕,连忙捂住了耳朵:“哎呀呀,薛公子,你别急嘛?薛小姐现在在玉堂春,人家要千两金子才肯放人啊!”
“玉堂春?”薛蝌有些茫然。“嗐!就是京城有名的玉堂春啊!”棋六见他有些转不过弯来,心中暗笑,原来是个规矩的青年公子,和那个薛蟠真的有云泥之别啊!
薛蝌也明白过来,登时红了脸,却又怀疑的看着他:“棋公子怎么知道我堂妹在那儿?”
棋六当然不能说是黛玉告诉他的,更不能说有人夜探林府,留书一封什么的,只好编个谎:“我跟着我们姑娘到贾府去的时候,在大门口上车曾经远远见过薛小姐,所以有印象。前日和朋友应酬,到玉堂春喝酒,竟然看见一个女子很是酷肖薛小姐,加上之前也听说她失踪了,就悄悄的找个机会问了下,果然是薛小姐!我找老鸨问,老鸨也很痛快,说拿一千两金子来就放人,所以我赶紧的回来和我们姑娘说了,姑娘命我找你,说你倒是个妥当人,这件事情你必会拿主意的。”
薛蝌站起来对着棋六长揖到地:“多谢棋公子仗义!我这就筹钱去赎回妹妹!只是不知能否报官?”
棋六皱眉道:“若是报官,恐怕这事情就会闹得满城皆知,对于令妹的声誉……”
薛蝌知道他说得很在理,只得叹息道:“说不得这笔钱是一定要出的了!要是搁在从前,不要说千两黄金,就是万两我薛家也是拿得出来的,可是棋公子想必也有耳闻,我家已是大不如前了。但为了救出大妹妹,婶母就是变卖全部家产也是愿意的!”
薛蝌辞别棋六后,心情沉重的回到家,衣服也未来得及换,就匆匆的去见薛姨妈,如此这般说了宝钗的下落。婶侄二人俱都落下泪来,为这千两黄金发愁。薛蝌踌躇道:“婶娘是知道的,先前为了把大哥从牢里弄出来,上上下下使了无数银子,还卖掉了好几处店铺,如今剩下的这几间铺子若是再变卖一空,我们以后还怎么生活呢?”
薛姨妈哭道:“我的儿!你大哥不中用,婶娘以后只能靠着你了!你宝钗妹妹命苦,居然遭到这样的事情,我这做娘的就是拼着倾家荡产也要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啊!好孩子,没法子你就把我们家那间香料铺子卖了吧,大概值好几百金了。我还有些积蓄并钗环首饰,原是留着给你钗妹妹添妆的,凑凑估计可以值个四五百金。好孩子,快点儿去办吧!”说罢薛姨妈唤道:“如意!”
小丫鬟如意从外面进来,薛姨妈说:“把我房内的那些首饰都取来,还有小姐的首饰,全部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