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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大象

看着那两个一大一小的行李箱,来了M城两年多,原来可以带走的东西就只那么多。

「走吧…再不出发可能就会来不及了。」杨珆拉起其中一个行李箱的拉杆,朝我催促。

距离医院那夜已经有两个星期了。我的心还是很疼,但心里经已默默地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也许这一切是天意吧!我从来都不是逆天而行的人。有时候看起来这一切确实像是冥冥中早有安排,不是吗?这一切发生之前,戚芸芸便决定派我到伦敦实习了,就好像预料了后续会发生的事情,而我会离开M城到英国一样。

因为LorraineWang的关系,本来要好几个月才可以批的签证,短短两个星期就搞定了。

也好,真的很好,本来我就不愿意走上和妈妈相同的路…

很好,真的很好,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真好,真的很好,忘记了,真的很好…

关于他的一切,我只带了一个银色的小铁盒,那些思念的烟、那双爱情的鞋、那些那些其他和他的一切,一切的悲欢离合,我都把它们留在这里…拉上门之前,我轻轻地对这个住了快三年的小窝说声「再见」。

我想自己会对往事和伤痕习惯,就像之前一样,从B市到M城,这一次只不过比较远而已…

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身在哪里,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不是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快乐、一个人悲伤、一个人高兴、一个人难过,一切冷暖自如。然后等到有天,疼到麻木了,也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过去两个星期,我曾经悄悄地到医院去看他几次。我并没有忘记自己和LorraineWang之间的承诺,所以到了医院,我也只会买杯Latte,然后坐在位于花园角落的一张长凳子上,安静地,远远地望着他。

那是个好位置,抬起头就可以瞧见他那格窗户。天气好的时候,他甚至会坐在花园一棵老榕树下的椅凳上,看着厚厚的书。那冷静又自如的神态是那么地熟悉。除了失去记忆外,他看起来真的康复得很好。

有一回,他看着看着微笑了起来。那瞬间,我心一下子安静下来。忍不住感谢老天爷让他醒过来,让我还可以再次看见他的微笑,就算…就算不记得我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也没有关系。他值得拥有比我更好的女生,不管是李毓,Isabella,还是Lorraine,相较总是令他哀伤难过的自己,她们都比自己适合他,她们都会努力地想让他笑…

「快下雨了,妳不进去吗?」熟悉地低沉嗓音在我耳畔响起。

从沉思中被唤起的我,抬起头一看,是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所有视线。

我不自觉瞪大双眼,思忖着他是否想起些什么之际,却听见他问:「我们…认识吗?」

哈…原来是自己多想了,我在心底自嘲了下。

「对不起,妳一定以为我借故搭讪了。」他微笑地看着我,那笑容温暖而好看,令人怀念。

「我发生了意外,遗失了部分的记忆,就像被涂上立可白般,好多画面都是一片空白,记不起来。」见我沉默不语,他温和解释,口气有点无奈。

我看了他一眼,摇着头,说:「不…我们不认识。」

天上飘下的绵绵细雨似乎越来越密集,我从包包取出折伞,把它打开,准备离去。再不走,恐怕眼泪会忍不住落下…

「嘿,妳忘记了这个。」那熟悉的嗓子却在背后将我唤住。

迟疑了下,我回头,瞧见他手上握住一个杯子,是我未喝完的Latte。

「谢谢」我伸手接过,却发现早已凉了温度。

望着椅背墙上那被岁月风霜而逐渐褪下的漆色,握住手上那因冷却而变了味道的Latte,我不禁喃喃地问:「颜色褪了、味道变了,爱情呢?爱情会过期吗?」

他眉头微皱,似乎被我突来的莫名一问给疑惑了。

我看着他那熟悉的轮廓,眼神如昔的清澈,只是那眼瞳里没有我了,他真的忘我了,完全不记得了…确确实实地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没等到他的答复,我浅笑了下,对他道:「再见!」随即飞快地拔腿离开…

雨,越下越大,撑着伞的我,泪流满面。

那是我最后一次到医院去了。

「因为大象的大脑容量很庞大,所以它们有着超乎人类的记忆力,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只只大象,所有的事情,原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记着…」

原来,爱情不走到最后,谁是大象都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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