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尚算安静的空间,因为舒灏的话而成了真空,寂静无声。
苏格拉轻轻蹙眉,悄悄咬舌头,窘死了。
她倒是不疑惑他怎么会这样说,一定是池聿铭告诉他的。
让她想想,或许当时会是这样——
池聿铭:诶,听我爸朋友说要给我安排相亲,你猜和谁相……就是那个刚和你分手的苏格拉呀!哎哟~如果我这不行,估计就要换我弟啦。你看你这风生水起的,他还得靠相亲找对象呢……哈哈哈~
舒灏从桌子后踱步过来,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定在两人面前,视线在他们之间兜转一圈,戏谑笑开: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说的,这年头剩男剩女的,相个亲多正常,都要找对象的嘛,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他回身朝座位上的几个人问道:“你们说是吧?”
众人边笑边称是。
舒灏嗤笑,回头对苏格拉意味深长说:“你们好好聊,曦子这小伙挺不错的,只要你不嫌他比你小。”
她扬起下巴,笑盈盈的:“我知道,这个不介意,多谢。”
他在裤袋里的手静握成拳,笑意却更深了。
平空生出一股莫名的张力,有一种想要对峙却被阻的憋闷。空气中没有火花,只有轻烟。
他明知她看不到,可还是不由自主在眼底翻卷起浓云深雾,逼近她,压迫她。
到底是人民警察,池华曦无惧压力,出言道:“灏子哥,我们先上去了,你们坐,咱改日再聊。”
舒灏回到座位上就没再吭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在手指间转动的银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其他人很有默契的低声各自交谈,而对面的查小妙却默默望着他,陪着他沉默。
在意一个人的话,他的感受潜移默化的会成为你的。
所以,精明的查小妙不可能感觉不到舒灏的情绪起伏,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恨意,而通常伴随着这种恨的,是它背后的爱意。
她不知道那个叫拉拉的女生和格格是不是同一个人,显然她很想知道。
“刚刚那两位是你的朋友?”她啜饮一口蓝山,视线越过杯沿投向了他。
越窗而入的阳光散射在他挺深的侧脸,似是被光线灼了眼,他稍向后退,略皱眉,掀起眼帘懒洋洋的看过去。
“不是。”他冷冷回道。
三楼的阁楼上,只有一张圆桌和两张舒适的单人沙发。
老虎窗漏进来的光线正巧落在了圆桌上,像是舞台上的锥光,不开灯的时候,周遭便湮灭在昏暗中。
这里安静非常,适合不想被打扰的私密交谈。
侍应生送来两客巧克力杏仁蛋糕,一杯摩卡和一杯苏门答腊曼特宁后退出去,将这处静谧空间留给了他们。
苏格拉率先出声问池华曦:“找我有事?”
池华曦笑笑挑眉:“没事就不能找了?那相亲这个理由其实还挺充分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弯了眼眸,“灏子有句话说到点儿上了,我还真的嫌你小。”
“又没有小多少,再说我心里年龄成熟啊。”他反驳。
“好,好,你成熟。忘了小时候被吓得还……”
“不要讲!拉拉姐,咱不提这茬了还不行?”他哭着张脸,急忙截断了她的话,顿了几秒,试探着小心观察她的表情问道,“……你和灏子哥……你们真的没有和好的可能了么?”
“我们……还是不说这个了吧。”她神色坦然,未有任何犯难或不快,“还是说你的事吧,真的就只是闲聊才约我的?”
他的神色沉凝了,变得郑重起来,声音也多了丝谨慎。
“还真不是。拉拉姐,我只是得到消息,想要预先给你提个醒,到时或许会需要你帮忙,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到时不要太紧张。”
他这话一出口,她立刻就紧张的倾身向前,“是什么事?”她有种说不出的预感。
池华曦也略倾身,探出手臂拍拍她的肩膀,“这么紧张干嘛?已经猜到了吗?”
他略作沉吟,眸光瞬间锐利的发狠,“嗯,确实和那个案子有关。最近全国范围内又有多起儿童走失事件发生,据现有掌握的线索表明,应该和那人有关。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简直无恶不作,愈发猖狂。过去贩卖人口,现在贩毒、做蛇头。你知道么,许多小孩子是被当作禁脔偷渡出国的。这个人渣!”
池华曦的气息粗重,像是喷火的怒龙。他慢慢平复气息,方才能开口:
“国际刑警方面已经初步锁定他的位置。我想近期可能会需要你帮助指认嫌疑人。拉拉姐,那人罪孽深重,必须要将他的恶行全部揭露出来,你一定要帮助警方,将他绳之以法!”
凛然正气,掷地有声。
苏格拉被震的脊背一僵,骇然挺直。
她没想到自己的生命轨迹再次和那人牵扯起来,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逃遁的弱小,她可以指认这个骇人听闻的人渣,让他下地狱!
想起那人,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发抖,是愤怒抑或恐惧?或许都有些。
“拉拉姐……”池华曦起身凑过来,蹲下来轻轻环抱住她,“不怕,我长大了,我是警察,你不要怕。”
他在她耳畔喃喃的絮语,强健有力的手臂和坚实的怀抱输送着力量和温暖。
他们沉浸在共同的回忆里,不晓得有人看到了这一幕,淬了火的双眸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