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有云:赶得早不如敢得巧。感情这码事跟先来后到扯不上半分关系。
按说苏格拉和周之氐没有缘么?于千万人海中,他们在那样小的年纪就相识了,她只认得他的脸,若说老天爷真的没点儿安排,恐怕没人肯信。
只是他们缘分的线很短,冷不防就被掐断了。再同他联结在一起的是在这颗星辰璀璨闪耀前,陪伴他慢慢打磨,熬过无数寂寂时光的简依贝。
他们有共同的爱好、专长,站在一起就是通常所谓的“金童玉女”、“鸾凤和鸣”。
而她呢?十几年前就听不明白他们说的话了,什么“宇宙射线、反照率、红巨星、本影......”,他们聊起来总是侃侃而谈,时而还会争论不休。
她每次都是死乞白赖的留下,然后无一例外的体会自生自灭的尴尬。
她也曾望着他们,然后无比羡慕。羡慕的时间久了就开始嫉妒。再到认清她永远也跨越不了的鸿沟有多深多宽阔,余下的仅仅是怅然。
她有什么与之比拟的呢?或许之前还可以说自己虽然不够聪明,学习成绩永远要从后往前数,可至少她会跳芭蕾,她是个艺术小青年儿。
当这唯一可称之为优点的特长也弃她而去,仿佛一夕之间,在旁人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她染上了自惭形秽的毒。
简依贝问她这些年都是怎样过的,突然就没有一点儿消息,连周之氐逢年过节的打电话,问起来她人也不在。
苏格拉只粗粗解释说,自己头脑不济,也不是读书的料,只好四处走走,拿行万里路弥补无法读万卷书的遗憾。
当说起她在印度待了满长一段时间,简依贝也提了提同印方科学家合作,几次走马观花停留的事,话题就这样岔开了。
很多时候并非想一直隐瞒,只不过该说的时间过去了,过后便再无必要。于旁人激起一时同情,不几时心思便淡了,又何必呢。
苏格拉在雾气蒸腾的浴室里,撑着洗手台一动不动。她突然抬手在水汽迷蒙的镜子前大力一滑,拨出一道透亮的弧。
她从彩虹形状的清透处瞧自己,准确地说是瞧赤呀裸呀身子上唯一的附加品,锁骨间一条普通至极的白水晶项链。
黄豆粒大小的无暇石头,像海妖的眼泪。
水汽以极缓慢的速度再次氤氲起来,朦胧的镜中画面。
她记得,或许他却忘了,这是他送的第一件礼物。
苏格拉想,周之氐好像真的很喜欢送项链呀。她拿到这条项链的那一刻高兴的说不出话来,那时在她眼里,它就是无价宝。
可如今看来,在别人那里,它就同它的标价一般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