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氐说宋爷爷是他的恩人,因为后来他虽未被领养,但却在学费和生活费上支援了多年。
他还记得有一年参加奥数竞赛,答题时宋晋华来巡考,在他的桌子前多停留了一会儿,出门时又跟身边的校长说了些什么,从那之后各科老师似乎都对他格外照顾。
尽管他不喜欢惹人关注,可他还没那么不识好歹。
与此同时,他亦清楚这一切的根源是由于谁。一个比他小不过两岁的女娃娃,成了他人生拐点的关键,这种感觉不算太好。
如若不是因着这个,说不定他和她的关系不会走到如此别扭的境地。
宋晋华曾亲口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他对苏格拉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也许是老天心软,见不得她太孤独了,才将他派到她身边。
他那时还不算很清楚其中的意思,但大抵明白,潜意识里也一直认为他是被苏格拉当作重要的人来看待的。
虽然不愿承认,他隐约是觉得这份“重要”是可以由着他挥霍的。
哪里猜想得到,她会十年间不透露分毫消息给他,哪怕是他拉下脸面问她父母也打听不到。
不是不怨的,这墓园里天然的阴气似乎也助长了他的怨。他盯着她的背影,很想当着宋晋华的面质问她,告诉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缠上来的是她,转而抽身像什么也没发生的也是她!她有没有问过他的想法?!
他们沿着石阶下山,苏格拉眼圈红红的,一直沉默着。连她身边的舒灏叶出人意表的一声也不吭,盯着脚下的石板,不知在想什么。
和周之氐走在前面的简依贝突然回头想要对苏格拉说什么,刚唤了声“拉拉”,瓷器般的脸上笑容还没绽完全呢,就见心不在焉的苏格拉猛一抬头,没注意到脚下,险险向前倾。
她只觉骨节间的滑膜狠狠摩擦了下,疼得僵直不能打弯儿,皱巴着小脸就往下跌。
电光石火间,周之氐甩开简依贝挽着他的手,展开手臂牢牢环抱住了苏格拉。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算柔和,却别有一番打动人的滋味,“别怕,没事。”说罢,手掌深入她的发间,在脖颈间揉了下,身子向前一推扶她站稳。
踉跄了一步,也险些跌下台阶的简依贝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不甘、屈辱,纷纷在她眼中流淌。
“怎么不看好她?”毫无所觉的周之氐只顾质问般的仰视着台阶上刚刚收回空落落的手,冷冷睇视他的舒灏。
后者瞧着分明是仰视,却生生掰成了俯视气势的周之氐,一丝冷笑飞快的从唇边消逝,“周之氐,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谢谢你。”
言罢,横抱起苏格拉,片刻不停向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