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你了,苏小姐。”身处嘈杂的快餐厅环境,曲中原耙了把头发,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挺好的,我挺喜欢吃馅饼。”
“我很快就得回去,这里最快最方便,其实应该请你吃好些的。”曲中原干笑,咽了口粥。
时间紧……当然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随着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老婆花钱就越来越多,给他的零花钱就越来越少,日子不好过啊。
“真的没关系,你实在过意不去,我来请吧。”
“......我没有那么过意不去了。”您一脸真诚成功治愈了我!
“苏小姐,我就不绕弯子了,你能不能......为我们老板做一下心理疏导?”
“嗯?”
“我是不该这样讲的,不过为了更贴切的说明,只能这样表达,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老板。他两个月前维持了很长一段的叛逆期,这段时间简直就是更年期了!
公司的同事真是叫苦不迭,动不动就被他训的狗血喷头,要么就是抽风式加班,订个约会都要胆战心惊。
苏小姐你不知道,有好多个小年轻跟对象都闹上分手了!”
曲中原义愤填膺的为民请愿,老板的任性妄为,将情绪带入工作的霸王作风,让他忍无可忍了!
他肩负着历史重责,俨然已经上升到解决国家人口婚配,以及更长远的繁育下一代的高度上去。
苏格拉认真思索良久,还是没能想明白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唔……你们这段时间工作这么忙啊?真是辛苦了,过这一段应该就好了。对不起,我想我……”
她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其一,她不是心理医生;其二,生意上的事她没有任何的参与意见可提供;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他们已经不是能够平心静气谈话的关系,最起码短时间不可能。
“你真的找错人了。”
“不,苏小姐。我之所以找到你,虽然有些冒昧,但是绝对因为是与你有关的。我们老板这个人……当然,你比我更了解,他比较的、比较的性情,容易把生活中的一些不痛快发泄在工作里。恕我直言哈,你们最近是不是闹些不愉快?”
曲中原状似随意,实则认真观察苏格拉的表情,见她微微蹙眉,便接着说:
“当然,你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苏小姐,我认识老板的时间要比你短的多,连我都知道他性格易冲动,但很快又会后悔,一时半会儿拉不下脸面来,心里憋得火烧火燎的,你也一定更清楚。
如果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疙瘩,你就高姿态一点,主动示个好,他一定会愧疚到内伤,在行动上千百倍的补偿你,这样的结果难道不好么?”
是啊,这样的结果不好么?
舒灏是什么样的人,她既清楚又不清楚。
他该是曲助理口中的那个人,但对她而言又似乎不该这样判断。
他对她有极大极多的耐心,每当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跳脚,她三言两语轻易的就可以化解他的怒气。
她只当是习以为常的默契,从未试想过背后的真意,有时还觉得这种互动很是有趣,像是一盆冷水浇在火堆上,颇有些黑色幽默的意趣。
可是,当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收敛脾气禀性,该是多大的运气。
运气从来没有注定这一说。
“苏小姐,如果觉得我多管闲事,那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说的话也请别介意。我是趁着老板和客户吃工作餐才得空出来的,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他等了等,对面眉目如画的女人始终没什么反应,怔怔的像是陷入沉思。
在他离开前,听到她莹润悦耳的声音,“谢谢你。”
曲中原回到办公桌前没多久,舒灏也回来了,他跟着进了办公室。
舒灏脱下西装,挽起衬衫袖子,往大班椅里一坐,挑眉问他,“有事?”
曲中原几乎打立正:“是!我今天自作主张做了件事……我找了苏小姐。”
“哪个苏……你别告诉我是我现在想到的那个人!”他的眉毛要飞起来了。
“呃,应该就是同一个。”
良久,舒灏呼出口气,“你找她干嘛?”
“聊天。”
“聊什么?”
“可以不回答吗?是私人问题。”
“你的?”
“不,是你的。”
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抹了抹脸,叫曲中原离开。
木门合拢前的那一刻,他分明听到一声不大不小,却分明不算斥责的“多管闲事。”
舒灏从那天转身离开的一刻就已经开始后悔,他只是对周之氐很愤怒,对苏格拉感到尴尬和失望。
可尴尬是只要不爱面子就可以避免的,在她面前,他哪里还有闲心顾面子呢?
失望的话,她曾经连绝望也给过他的,可哪一次没挺过来?
他是傻的被屎糊了脑仁,才会将对另一个男人的愤怒牵于她身上。
回程的飞机上,他就冷静的想明白了,池华曦和他们同行该是事件而不是巧合。
他回来去逼问池华曦,原来格格是配合警方调查才离开的,周之氐随同只是巧合。
至于什么案件,池华曦不肯交代,不过他说周之氐的出现的确是个意外,可以说是死皮赖脸。
如果是这样,他就更后悔了。
他们瞒住了所有热,还去了赌场,100万刀的赌资,仅凭他知道的两样线索,就知道一定是有风险的事。
陪她经历风险的是那个男人。
在舒灏看来,她和那男人的关系就像灰烬,燃成了一团黑灰,用棍子一挑,底下还能冒出猩红的火星来,耐着性子依然可得到火种。
周之氐和简依贝分手了,就像挑火的棍子,而他就像一愣头青,做了助燃的空气。
没他这么犯浑的三十岁男人!
曲中原跟她到底说了些什么?而她究竟会如何反应,或者说会不会有反应?
他有些期待,这一次会是谁先妥协。
如果不是她,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听到敲门声,舒灏揉揉眉心振作精神,“进来。”
他漫不经心向门口瞥了眼,刚才一直在脑海萦绕的人正亭亭玉立站在那里。
洒落一地的日光被她的身影剜出玲珑纤细的洞来,那恰巧的形状完全契合了他心里缺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