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距第一次见面之后,相隔了好几个月才见第二次面,这还叫有缘?他见我不以为然的模样,又说道:“难道不是吗?”
“这倒是,”我装模作样的点头:“这么大一座洛阳城,装着一百多万人,有的人见过一次面就没下文了,还有些人就算住在街对面,都有可能一辈子不认识。像我们这样见过一面,几个月后还能再次见面的,也的确算是难得咧!”
李清似乎听不出我的揶揄,居然还煞有介事的点头称是,我哭笑不得,简直不知道是该说他单纯还是蠢,没辙的摇头:“你这个人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出?你当我真是在顺着你的话说吗?真笨啦!”
他笑笑,倒不生气,只是也不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转而问道:“外面这么热闹,你怎么躲在这里?”
“就是太热闹了,吵得我头晕眼花的,在这里透透气,休息一下。”我伸了个懒腰,随口答道。
“你还真是够特别的!”他又笑道:“人人都想在皇上的爱妃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你却嫌吵,还躲在这里偷闲。”
皇上的爱妃?这么说武惠妃已经到了?那么婚礼仪式是不是开始了?经他这么一提,我立刻觉得噪音也小些了,多半是吉时已到,主角也都到位,仪式快开始了。可我却依然提不起兴趣,于是懒懒的说:“我又不想当官,没有什么好在她面前表现的。”
李清又道:“女子自然不能做官,但又不是只有这条路走。”
“话是没错,”我点头:“可我又不想当王妃,何必多此一举?”
闻言,他吃惊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惠妃要为寿王选妃?”
我瞟他一眼:“你说的呀。”
他愕然:“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就几秒钟之前吗。”我笑道,这小孩可真逗。
他愣了愣,随即会意,于是笑道:“可不是。”再看我一眼,又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不愿当王妃?难道是不喜欢寿王?”
我失笑道:“纠正你的说法,我是不愿跟皇室扯上关系,可不是针对寿王才说这番话,只不过他赶巧了。我与他素不相识,哪儿谈得上喜欢不喜欢?”
李清似乎根本就没听见我说的话,神色黯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原来你不喜欢他。”
我哑然失笑,瞧他那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像是谁家的宠物小狗被主人丢弃了,这又不是在说他,他凑什么热闹。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孩也真逗,又不是在说你,你干嘛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他啼笑皆非的看着我:“你的岁数可能还没我大吧,居然叫我小孩?”
“难道不是吗?”我瞪他一眼,理直气壮的说:“你本来就是小孩!”
他似乎有点不服气,张口又准备说什么,此时墙外却传来悠扬的丝竹声,伴随着歌姬清亮高亢的歌声,清脆悦耳,甚是动听。我被歌声吸引,不自觉地侧耳细听,却听不太清楚她唱的是什么。正着急,却听见耳边有人在喃喃细语,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李清。我好奇地问:“你在念叨什么呢?”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宣其室家。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宣其家室。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宣其家人。”他稍微放大声量,又重复念了一遍。
原来他念的是《诗经》周南里的《桃夭》,是一首上古时期祝贺年轻姑娘出嫁的诗,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首将女人比作鲜花的诗。想必就是这歌姬所唱之曲了,的确挺符合现在这个场合,倒是蛮喜庆。
歌姬还在反复不停的高声吟唱,我正听得着迷,冷不防脸颊上一凉,吓了一跳。忙抬眼,却看见李清正脸略红的看着我。见我愣愣的看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你这样子很可爱,我——情不自禁。”
我双眼圆瞪,竟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腼腆中露出一丝得逞的半大男孩,怔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