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小蛮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冷不防地一个年轻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吓得我心脏差点漏跳一拍。转过身,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半截人影,骇得我差点惊叫出声,不禁连退好几步。待站定后定睛细看,才看清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好像就是我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小男孩。我这才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忍不住白他一眼,差点被他吓死!心想这孩子也真是奇怪,拍戏时候穿着戏服倒罢了,居然到现在都还穿着古装,而且还一身惨白,就像个鬼影子似的,不仔细看还真会吓死人。
我心里突然又涌上刚才那种不安的感觉,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还是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不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突然见到一个有点面熟的人,哪怕只见过一次,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亲切感。
男孩看我傻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以为意,走到我身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道:“还是有点烫,烧还没退。你病都还没痊愈,外面这么冷,怎么就出来到处走?”
看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男孩学大人样说话,甚至连神态和动作都学得有板有眼的,我不禁哑然失笑。他看见我笑,紧抿嘴角,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这个动作却让我心里的不安感更甚,诡异的感觉挥之不去,却又说不出原因。心里很烦燥,于是狠狠的甩了一下脑袋,却不料脚下不稳,虚晃一下就径直往他怀中栽去。他将我抱个满怀,眉头皱得更紧,正欲开口,静谧的空气中突然传出奇怪的“咕咕”声。他疑惑的看向我,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肚子饿了。”
那男孩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找到这里来。”
我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就牵起我的手,往前走去。
我傻傻的跟着他走,视线却一直落在他牵着我的手上,好怪异的感觉,浑身不对劲,到底哪里有问题?我偏着头努力的思索着,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将我带到一间房外,然后放开我自己进屋,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满了糕点。
他将盘子递给我,说道:“忠叔已经休息了,没有熟食,这几块糕点只能暂时垫底,要等到明日早晨才有饭吃。”
我大喜,心里头的烦闷都暂时抛到脑后,赶紧接过盘子,顺势坐在石梯上,连道谢都来不及,就开始狼吞虎咽。那男孩看着我吃,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也坐到我身边,伸手宠溺的替我理顺耳边的乱发,笑道:“别急,慢慢吃,别噎着。也难怪你饿成这样,你都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三天?这么久?怪不得肚子这么饿,我风卷残云般扫光了盘中所有的餐点,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说实话,这些点心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只能勉强垫个底。可不管怎样,有点东西下肚,肚子里不再觉得空落落的,精神也就好了许多,力气也恢复了,头也不觉得晕了。不觉感到好笑,感情我不是病得没有力气,而是饿得没有力气呀。
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男孩,他脸上还是先前的表情,只是在我看向他的时候,笑得更温柔了。我愣了愣,又回过头,眼睛盯着摆在膝盖上的空盘子,无数的画面在大脑里开始不受控制的自动回放,一个个片断迅速闪过,衣服……鞋子……还有坐在旁边的小男孩。我突然一个激灵,猛地转过头去,然后跳将起来,也不管盘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接连倒退好几步,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住他,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半晌才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你……你……我……”
他的眉头又皱起,不解的问:“你又怎么了?”
我没有搭话,只是开始无意识的啃咬右手食指,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就算发育得再怎么好,也绝对不可能高过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人,可我眼前的这个半大男孩,竟然比我还高!刚才之所以会吓我一跳,就因为我的视线只能到他的胸口,第一眼看得到只有他的下半截身子。这是怎么回事?
指尖传来一阵痛感,才发现由于我太过用力,把指尖都咬得红肿了。可当我看到红肿的手指时,恐惧感迅速弥漫开来,全身不由自主的开始簌簌发抖。眼前的这只手光滑圆润而又白皙,毫无瑕疵,哪里是我那小麦色的手?最重要的是,这手很小很小,小得几乎就像是婴儿的手,我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人,怎么还可能有这样的手?
我的身体抖得愈加厉害,就像一片寒风中的树叶,站立不稳,几欲摔倒。
“太真,”那男孩终于感觉到我不对劲,抢上前来扶住我,却发现我浑身抖得厉害,于是急切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说不出话。他见我不回应他的话,于是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我,转身大步向我来时的路走去。我的视线自然不可避免的落到被他抱住的身体上,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霎时像掉进了冰窖,一阵阵的发冷。我的身体好像整个缩水,原本一米六的个头,现在竟只有一个六、七岁孩童般大小,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俯视,而现在也能轻易的抱起我。
我禁不住苦笑,只见过衣服缩水,还没听说过人也会缩水的。天啦,我无力的靠在他胸前,谁能告诉我,在我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进了房间,他把我放在床上,细心的帮我除去外衣,盖上被子,还不放心的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我默默的看着他,一直没有开口,直到他准备起身离开时,才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声音嘶哑的问:“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闻言,诧异的回望我,复坐回床边,伸手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道:“你烧糊涂了吗?这里当然是你家呀!”
我顿觉喉头干涩,极其困难的再度开口:“那……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