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楼台那带都是阴雨不停。
刑诺启与韩紫纤两人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样沉闷。他们这几天的对白除了吃了么,累了么这类勉强生硬地打着招呼外,恐怕再也没有其它的要说的了。
如此尴尬的气氛也不知道持续多久才是个头。可能是到了韩紫纤忘掉秋星的那一天,可能是韩紫纤再次离去的那一天,还可能是韩紫纤真能主动接受刑诺启感情的那一天。
那一天在哪儿?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但更可能是永远。
韩紫纤整日的倚着窗子,望着窗外。看远处山峦的起伏,看雨中飘渺的云雾,看江波浩淼,在雨中朦胧一片,看那已经落尽叶子的光秃秃的枝条……
她看一切,惟独看不到心中的欣喜,只能看到那沐浴在冷雨中悲凉的世界。
“刑大侠。”
“怎么?”
“我想回云雾来客栈。”
刑诺启的伤势已经好转,几乎都快要痊愈了。韩紫纤的这句话已经想说了好长时间了。但一直都是话已经到了嘴边,后来又哽咽了回去。她觉得有话藏在心里想说而又不好意思说的日子实在叫人痛苦,使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抑郁。这一刻,她终于忍受不住了,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了出来。
刑诺启沉默,他并没有诧异于韩紫纤所说的那句话。相反,他似乎早已料到韩紫纤会有一句类似这样的话在某一天脱口而出。可是当此刻韩紫纤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刑诺启却又心乱如麻。
倘若两个人聚在一起时真的不快乐,倒不如离的越远越好。
刑诺启真想将韩紫纤再度地挽留,可是他却不知道要用怎样的理由去挽留才好。
“凌秋星在你的心底真就那么重要吗?”
韩紫纤一脸歉意,道:“刑大侠,对不起。”
感情这东西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分,不属于自己的那份爱又何必强求。
刑诺启知道韩紫纤此次是非走不可,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刑诺启在一旁想着韩紫纤对秋星的痴情,不禁觉得有一种沉沉的东西压住了自己的胸口,叫人喘不上气来,从而萌生了对秋星的恨。
那一种恨表现在脸上,可以令人咬牙切齿。
那一种恨埋藏在心里,可以叫人玩弄手段。
那一种恨若发生在他与秋星面面相对之时,足可以使刑诺启拔出剑来,毫不留情的一剑刺入秋星的心中。
但刑诺启对秋星的那一份恨绝对不可以叫韩紫纤知道。所以在韩紫纤的面前,是不可以说秋星的不好:他的冷漠,他的无情。更何况刑诺启对秋星的恨源自于自己对韩紫纤的深爱。假使他要说秋星的无情,那么会令韩紫纤更加的绝望与无助。刑诺启明白,拆散一对不一定意味着就可以得到自己所喜欢的。
“你真的相信那个秋星会再去云雾来客栈找你?”
韩紫纤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一定会的,那是他给我的一个承诺,他一定会兑现的。”
刑诺启很生硬地笑了笑,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当然会。”
韩紫纤真的希望刑诺启刚才所言的那样,她也在默默地祈祷着。
刑诺启看着雨还在肆无忌惮地下着,然后又用渴求着的目光看着韩紫纤,说道:“你可以给我一份承诺吗?”
韩紫纤点了点头。
刑诺启又强硬地笑了笑,道:“答应我,当雨过天晴,咱们一起看一次虹,你再走好吗?”
对于一个多次救过韩紫纤并且还如此的爱着她,临别时的这一个请求,当然一点儿都不过分,所以,韩紫纤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两人此刻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又转向了窗外,各有所想,各有心伤。
雨哗啦啦,是谁在流泪?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万家灯火都已熄灭时,可知,月引山庄还有人难以入眠。有人在相思,有人为理想,冷风吹去,各有各的凄凉。
秋星凝视着那座大香炉,似乎只觉得这些香炉是庄外的一种装潢而已。即使秋星曾经认为这里是个神秘的地方,恐怕现在他也无心在意了。
陆万恨在一旁,似乎已经忽视了秋星的存在。他又跳到了大香炉上,仅一身之高,温度似乎就有着天壤之别。
陆万恨此刻心道:“为何香炉之上,气温如此的低。”
然后陆万恨又用手碰了碰一柱香,香似一枝竹条一样,一下子向一旁折了过去。
宁唐宇看到,说道:“万恨兄,这是一种什么材质?”
陆万恨摇了摇头跳了下来,但整个人气喘吁吁的,觉得头晕目眩的,险些晕了过去,一下子便向后仰了过去,秋星与宁唐宇一见,吓了一跳,秋星急速,一下子扶住陆万恨,宁唐宇也迎了上来,对陆万恨此刻的状况显得极为担心。
秋星与宁唐宇问道:“怎么样?”
过了很久,在陆万恨眼前才出现了清晰的天与地。他定了定神,似乎一瞬间忘记刚才所发生的全部。看到两人诧异地看着自己,陆万恨对他们笑了笑,好似在感谢着两人。
一瞬间的惊险,秋星的脑中似乎模糊了韩紫纤的身影。
对于一个相识并不是很久的人来讲,陆万恨的一时眩晕,秋星为何如此的在意,似乎显得有些担心。秋星不是一直为仇恨而生,从不过问身边人的好坏,也不会在意身边人的感受的吗?
为何韩紫纤与陆万恨的出现,会让秋星有如此大的改变,不再那么麻木,不再一心只要复仇。也许在他同陆万恨、韩紫纤交往的期间里,才发现自己的心里不光是完全载着仇恨,还存在着友情与爱情。只可惜秋星依旧板着那一张脸,那一双冷冷的眸子,真令人不敢去主动接近。
“你怎么了?”秋星独自又问了一句。
陆万恨望着那三柱香,迟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股寒气涌了出来,轻咳了两声。
宁唐宇一脸慌张疑惑,陆万恨上去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陆万恨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
“为何我在香炉之上,被一股很大的气流压着,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头晕至极。”
宁唐宇一下子想到那日与刑诺启和夏若雪在这儿的情形。那晚是云遮住了月亮,宁唐宇同刑,夏两人也有着刚才陆万恨所述的那种感觉,可是那日宁唐宇同夏若雪一起在香炉上并非有此感觉。
陆万恨见宁唐宇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思索什么,觉得很诧异,问道:“宁庄主,你在想什么?”
宁唐宇似梦惊醒一般,可丝毫没听清陆万恨刚才在问什么。
陆万恨又重复了一遍,宁唐宇也将刚才所想的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在一旁的秋星听后,又看了看这几座香炉,那失落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对月引山庄的这几座香炉地向往。的确,好多江湖人士,凡是听闻过月引山庄的传说,无一不对这几座不知名的香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何况,秋星此次是身临其境地看着这座香炉给陆万恨那么一种不好的感觉。进而,他不知不觉陷入了对这香炉地沉思。
陆万恨突然问道:“在什么地方,你们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秋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高处。”
因为秋星自五岁时就隐居山林之中,每当深秋或腊月,特别是在这期间练功之时,总感觉在运功时有一股很不自然的气流流过身子,而且还感觉喘气的时候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