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在许昌皇宫的寝宫内,汗献帝正为着不久前惨死的伏后而伤心。这时门外黄门禀报:“禀陛下,淮南县令桂方命人送上宫内失传古画,现已在门外候着。”“什么画,传他进来。”自从伏后死后,他已经很久没赏画了,献帝想着擦了擦眼睛,整襟待坐。门嘎吱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位白衣青年:只见他身材高挑,面目俊朗,一双剑眉下眼睛清澈闪亮, 温文尔雅。“陛下,淮南令刘方命小人献上宫中失画。”青年跪下将失画呈上,小黄门们急忙将画给献帝展开,献帝近身细观,突然 惊愕道:“你,你是!”可来人却制止道:“既然陛下已知此画,就不必再说了,淮南令托小人向陛下问好,他必不付陛下之遇知音。
”“什么好画,也不让我看看!”这时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卿从门外闯了进来,献帝见了大吃一惊:“丞相,你怎么来了!”曹操看了看献帝:“陛下,夜已深了,怎么还不就寝。我顺道过来看看。”说着从黄门手中拿过失画,“知音图。”曹操看着手中的古画,卷轴发黄,但画面依旧清晰细腻,生动惟肖。这是一副有关高山流水.伯牙与子期故事的长卷,卷尾处手书着“高山流水遇知音”七个字。“这幅画 从何而来?”他瞅见地上跪着的 年轻人:“你又是何人?” “禀丞相,这是淮南令桂方的藏画,小人是淮南令府上仆从。” 来人应声道。“哦,这个淮南令还挺忠心的。”曹操摸了摸胡须,径直坐在龙榻上:“那你来说说这个淮南令的政绩如何,淮南的地方民风又如何?”说着拍拍献帝:“我们陛下已经很久没有体恤民风了。”“这。” 年轻人顿了一下,献帝则吓得面色苍白。“怎么,不会吗!”曹操的眼神直逼了下来。“那就请陛下就容我起身,漫漫道来,也请丞相不要逆耳。”年轻人看着 曹操目光坚定,并无半点畏惧。“可。”
青年整襟而立,一辑手:“陛下,淮南民风淳厚,淮南令也广施德治,深受民心。”曹操有些不快:“那淮南有没有流传什么地方异事?”“那倒没有,民间曾盛传前朝典故。”“说来听听。”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秦二世时,胡亥当政,宦官赵高指鹿为马,牵一匹梅花鹿上朝堂;他以鹿问二世,陛下此为鹿为马否?二世曰此为鹿。赵高又问百官,此为何物,有回马者,而回鹿者日后皆被其害。”曹操一听拍案大怒,“你这何意!”
门外的军士听到动静纷纷拔出刀剑。“怎么丞相想做那指鹿赵高吗?”青年反驳道,话锋又一转:“我想丞相当今天下楷模,必能为天下表率。”又向他深施一辑,曹操听到怒气稍稍平静:“那你再说说其他的故事。”“好,我再说说决缨之会的故事。”青年稍整衣襟:“春秋时,楚庄王夜宴群臣。凑巧那夜有风吹熄灯烛,其中一位将军趁势调戏王妃,被王妃扯去头盔上的缨穗;当时王妃欲点灯惩治调戏者,却被楚庄王出手制止。他让所有的人脱下帽缨,从而挽救了那位将军。事后,楚庄王遇险,有人拼死营救,正是当初的这位冒失者,”“好了,夜深了,皇上也倦了,你也退下吧。”曹操打断了他的故事,示意其退下。“那就多谢皇上、丞相,小人退下了。”青年再一拜,大踏步退出。
望着青年远去的身影,曹操对汉献帝说道:“皇上,夜深了,你好就寝,老臣也退下了。”说着卷起那副古画,塞入袖隆之中:“皇上,这幅画 也送给老臣吧。”“丞相如果喜欢,拿去就是了。”汉献帝如是回答,曹操起身带领手下部众离去。一路上穿亭过榭,身旁的曹仁抢步向前:“大哥,刚才在寝宫,那小子说出那样出言不逊的话,为什么不要我们抓住他?”“说得好,为什么不抓住他?”曹操捻着胡须说道:“我看你是白听故事了!”“什么?”曹仁大为不解。“他刚才不是说了指鹿为马和绝缨之会的故事,有何出处吗?”“他的指鹿为马暗指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当我气脑时,他又以绝缨会暗示我宽宏气量,放过于他。整件事他说得滴水不漏、毫无把柄,你不觉得有趣吗!”曹操颇为赞赏道:“你去查查这人的底细,看看他的幕后之人是谁?如此有胆识之人必要为我所用。”“是,大哥,我随后去查。”俩人说话间出了宫门,宫门外一队持戈武士和华丽的銮车正等待着。恍惚之间,曹操好像又看见了那个青年消瘦又修长的身影,觉得似曾相识,一切仿佛回到了几年之前。
那时曹操还在鲁南,有一个孩子混进了军营,误打误撞地窜进他的中军大帐。“你在哪里干什么?!”曹操看见他穿着军校的衣服,嫩头嫩脑地打量着行军几上的沙盘。而少年见到他的到来吓了一跳!“你没见过这个东西吗?”曹操问他。“大叔,我很想知道这是什么。”瞧他一脸的稚气,连军事禁地都不知,拉他砍了吧,还嫌刀 不快。曹操想着从腰间解下一块铜牌递给他:“想知道,明天拿这腰牌再到这里来,我会告诉你的。”“谢谢大叔。”少年接过腰牌欢喜地退了出去,临走时并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守门的军士想拦住他,曹操挥手止住了,“他只是个孩子,不是什么细作。”曹操在回府的车上想到往昔,“是啊,他只是个孩子,这么多年了,他也应该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