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过去的种种,已经恍如隔世,现在横在俩人面前的却是深深的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知道你这几年所受的苦楚,但已成过去,难道就不能从新开始吗?”芙筱带着愧意说道,她想得到他的原谅,重拾过去的情意,可这些却又勾起了他的旧伤:想当初她那一句如此轻松的原谅,却换来了他三年的牢狱,如果不是皇帝大赦、如果不是自己舍命建功,恐怕早就死在牢狱中了。“小姐的话好轻松,何尝想过我宋绍轩的感受呢?”宋绍轩语气沉重,似不愿再提及往日之事。见他这样回避,芙筱倒不愿了:“你不愿见我,但又为什么跟颜然表妹定了亲,不就是忘不了我吗?不就是忘不了这段情吗!”芙筱步步紧逼,似乎要一刀划开他的心结。听到这些,宋绍轩面色惨白,自己的确忘不了旧日情,他时常怀念着那个甜美灿烂的回眸、那段纯真无邪的日子,甚至在梦中他都无时不刻地梦见她。但当他扛着枷锁翘首而待的那一刻起,那期待就随着隆隆的车轮声失望地远去了,他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早就随着时间而淡化了。
既然逝去了就不要在拾起了,既然自己有了从新,就不能在反复了。想到这,宋绍轩忍痛道:“是,我是忘不了那段情,但当我被押解出城时,那段情就结束了。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归属,就请你不要再留恋了。既然被人遗忘过,就不能再负了她人。”
“情感是要一心一意的,而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他总结了他所受的心历,极其诚恳地回答了她的疑问。“这,这就是你给我回答!我不相信!”芙筱瞪大了双眼,她希望他能有一句挽回的话,可他却没有给她分毫,正如当年的她俨然。“此去经年,我也不是当年,小姐也不是。”分开的终究要分的,覆水即出,何以再回。他望着她那悲痛的脸,说出了极其淡然的一句。听到此,芙筱气得脸上阵阵抽搐:“你,宋绍轩你好狠心啊!”她还想心存幻想,却被他给婉言地切断了。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只见他远去的身影还有自己悲伤的哭泣:“宋绍轩,你会后悔的,我一定要你跪在我的面前,为你的决定而痛心!”芙筱戛然止住了眼泪,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心里已经设计出复仇的计划。
谁为伤而痛,谁为情而伤,都在她一念之间彻底地颠覆了------
自从见了芙筱之后,宋绍轩就闷闷不乐,一直担心会不会伤了芙筱,毕竟那些话太过沉重了,他不知那小姐是否承受得住,但如果不这样,就不能守住他和柳颜然的感情了,想到这他不禁阴云满面,一种不祥也隐隐泛于眼前。
此刻窗外夜已深,宋绍轩一人还在湖心亭喝着闷酒,一直纠结于刚才的事情。他不知该怎样跟柳颜然去说,又怕柳颜然得知而误会了他,越想越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书童宋飞引着柳颜然来了。“颜然,你怎么来了?”宋绍轩微闭着眼睛,满身的酒气。可柳颜然只吩咐宋飞:“去拿些醒酒汤来给公子服了。”原来芙筱走后,宋绍轩的反常情绪引起了宋家的注意,宋家担心他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把柳颜然请来了。柳颜然又是冰雪聪明之人,一看就知道了他定是为情、为事而苦恼。几碗醒酒汤过后,宋绍轩清醒过来,但还是满脑子混沌不堪。“喝这么多,何苦呢?既伤身又伤神。”她素手拾起块姜汁毛巾给他敷上希望他能明白。“颜然,我有一事想对你说。”宋绍轩想了许久,还是鼓足勇气对她说明。“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何必闷在心里呢。”柳颜然等待着他的故事。
于是,宋绍轩敞开了心扉:“三年前,一个农家的少年看上了一位富家的小姐,他喜欢那小姐的天真无邪,所以每日都在她家的院外等待。后来却因那小姐相赠的珍珠而被她家人诬陷入狱。在狱中他尝遍了刑讯,但他仍旧坚守着,只为那小姐赠送的一片真情,最后却换来了她的一句‘对不起’。她为了自己的利益,要他承担偷窃的罪名,后来她坐上了入宫的马车,那少年却被流放了千里之外。想当初他只为谋她一面苦苦等待,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懊悔。三年后,这个少年已经忘了往事,重拾爱果,而那位小姐却想从修旧好,这让少年很是为难,最后他斩断了情愫,唯一的爱只有一份,既然梦已惊醒,又何苦重蹈覆辙呢,而当年的那个少年就是我。”他说完自己的故事 ,很是担心地看着她的表情。
可柳颜然却抱住了他,含泪道:“既然受了这么多的苦,干嘛不珍惜现在的呢?你是担心我的顾虑吗?”以前她曾看到他身上的累累伤痕,他总是淡然一笑说是战场所受,现在才知他所受的苦痛,原来都是那时之事。现在他既然向她坦明,足见他对她的真情,还有什么比能守住爱情更为计较的呢?所以她不再责备他了,只想回到当初安然的日子里,“我们还要过我们的生活,我们还要成婚、生子,以前就让它过去吧。”听着柳颜然的话,宋绍轩很是感动,从未哭泣的他终于忍不住嘤嘤地抽泣起来。
这欠了她的一个情,要何事才能还啊?也许过了今日,明日就不知会变成怎样了?他想守住这迟来爱意,但上天是否能予如愿呢?不久很快就会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