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怜惜命运坎坷的高尚宫,她还不到十九岁,已然有了这样不堪回首的经历,耳畔久久回荡着她无穷的哀怨:
“宫廷是多么的寂寞啊,落花垂柳,都是宫女子的叹息声;宫廷又是多么的黑暗啊,即使明亮的白天仍然令人感到冰冷与无望。”
而此刻明亮的阳光洒在芙蓉池上,池水碧盈通透,水面随风轻摇的荷叶无穷无尽,芙蓉池如碧玉泛着温润的光泽。
一朵接一朵的莲花或探出朵,或半掩半开,或争奇斗艳,份外妖娆,粉的、红的、黄的,如落瑛缤纷于碧绿的水天一色里,时有蜻蜓点水,池心如黛簇拥着芙蓉亭,这便是昌德宫夏季最美的风景。
不远处的岸边有官伎弹着弦琴,唱着菱歌。官伎们艳丽的服饰、浓郁的妆容,清脆的歌喉,让沉寂如水的宫庭生活绮丽繁华。成群的宫女子服侍左右,只在这样的情况下生活于宫廷,是尊贵而惬意的。
敬妃今日一袭赤金华纹唐衣端坐于首,头上的金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鲜少有见敬妃如此华服装扮的,望着下首一溜空坐,心底到底有些诧异,除了王室的成员,究竟今日赏花还请了哪府的亲贵?
嫔宫早早就先于敬妃到了芙蓉亭,还随吴尚宫检视了果饼铺陈,之后便落坐在于敬妃的左下首,她一袭秋香色穿金线忍冬花样的唐衣衬着她饱满的面庞,如盛开的白莲,敛眉垂眼:
“慈殿娘娘,真是抱歉的很,东宫大人因在教场讲武,恕其不能赴宴。”
敬妃唤我上前沏茶,茶之清气,与莲花的香远交织成一种雅致的清香。
在茶汤的香氛里,她慈爱的说道:“东宫勤于政务,我自是欢喜得很呢!你也不必太过于在意。”说罢,便抬首往远处岸边望去,原来两位上殿正在登上龙船,永安大君伸出手,仁平公主便搭着他的手,稳稳当当坐上龙船。
她含笑望着略带歉意的嫔宫说道:“瞧这姐弟情深,这俩孩子,仁承尉想也是没空,这倒是更好,我们娘儿几个,更容易将话说开呢!”
嫔宫的凤眼方蕴着笑意,她的目光随着敬妃落于龙船上,只是她的眼神如池水吹过一丝涟漪,颇为悠远。
吴尚宫附在敬妃的跟前:“中殿娘娘,徐掌令携妻女入了宫,恭嫔娘娘俱已引至芙蓉池边了。”敬妃扶了扶盘发上的金钿:“命她们登舟入席吧!”,一叶兰舟上便坐着恭嫔及其亲眷共四人。
仁平公主与永安大君落坐于敬妃的右下首,只见这仁平公主略推了推了永安大君:“要不,你坐下首去。”
永安大君匆匆扫过仁平公主,一脸尴尬之色,自顾自的坐在仁平公主身旁,仁平公主用袖子掩着口,斜睨了永安大君一眼,咯咯的笑着,敬妃抿着嘴也从袖中掏出绢子掩着笑意。
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费解,正在寻思是为何故。适有恭嫔携了兄长徐掌令及其妻女三人向敬妃请安,复又向嫔宫请安,那一双僮仁剪秋水,娇从双眸风情来的顺凤小姐也在其中。
她穿着如红莲般鲜艳的绸衣,波光潋滟里,如芙蓉披红鲜,在吴尚宫的引导下接着便向仁平公主及永安大君请安:“小女向公主娘娘请安,向大君请安,愿两位上殿吉祥。”
她的声音亦是很娇俏,像青荷盖绿水,一荡一浪,漫过人的心底。
只是此刻,两位上殿未曾叫起,竟然就这么坐着,顺凤小姐不得已,仍跪在地上。
一抬首,见仁平公主偏头望向永安大君,飞快的转动着眼珠儿,大君张着嘴,想要说免礼,又侧目而视,他望了望仁平公主,以为她会开口叫起,岂知仁平公主拿扇子半遮着脸一幅不理会的模样。
大君转过脸,神情里透着些许无奈,往前探了探身子,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折扇,只得清了清嗓子:“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