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扯下她的披风,她亦顺着我的节奏重新坐定,此刻我的心已有了主意,和气的说道:“若我为她所用,那么,那件事的真相你能合盘托出吗?”
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觉得目的达到了:“这才是谈正经事儿,我不能答应你事无俱细,但是多少可以透露些信息。”
“哼”,我却抖然拉下脸,一脸深沉:“为了一个死去的人,你让我做这样的事,我得到的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说出这番话,我感到指尖微微发凉。
这回倒换她抽了口凉气:“郑尚宫,你倒是很受教嘛!我越来越喜欢你。”我略前倾着身子,眼对眼,鼻对鼻:“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在朝鲜的历史上可是臭名远扬。”
她警觉道:“谁?”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文定王后的张子房,朝鲜第一妖女,郑兰贞。”接着,又添了句:“你的野心真是不小啊!”
奇尚宫有些吃惊,她怔了怔,璇即按着心口:“我若有那样的本事,也不枉这世为人。只是郑尚宫,我并不需要像郑兰贞那样不择手段来改变自己卑贱的身份。”
顿了顿,她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与她是不同的,兴许她与文定王后有些相似的,但是我与郑兰贞一定是不相同。”
我心里自然是不相信的,并且充满鄙夷,一个女人为另一个女人来作说客,要求我做耳目,这本身就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这样的行为如何行得正?还不是为了权势?我转动着眼珠,似笑非笑的说道:
“鸿鹄之志?真真好笑,何必粉饰自己,若你如之前坦白,反而更我招喜欢,之所以能继续跟你交易下去,亦是看上了你这一点,你又何必装呢,比起我,你骨子里更是宫里历练出来的人。”
奇尚宫卷起袖子,手上笼着一根纤细锃亮的累丝金手镯,她白嫩的指尖划过手镯上妖娆的绞纹,我才下意识到,她通身的打扮,气派非凡。
一身绿翎装、筵开明月楼、耳上金坠垂、累丝金手镯,不要说是体面的奴婢,就是出生两班家的贵小姐,未必能有这样的派头,可见她在她身边的地位,和所受的倚重。
她将金手镯小心的退回袖子里,一甩袖子,冷笑一声:“讨你喜欢?你凭什么?水至清则无鱼,好人有时用恶法,亦是施行善道。
郑尚宫,我并不需要跟你说的很明白,因为人的观念是需要了解和影响的,这个,我根本就没打算说服你,你就当权势如女人之衣饰,是为了打扮自己的一种妆扮即可,既然是谈交易,你也想要最大的交换,直说你想要什么?”
一瞬间,我还是有些失神。回想那一刻的我,是那么的无助和单薄,心存希冀,与人为善,一心想靠自己的努力出仕后宫,却陌名其妙中了别人的计,深陷大狱,命不保矣;事过之后,寻遍所有,只言片字都无从知晓。
而这一刻,因为有利益的存在,轻易而举便可知道究竟,真相触手可及,只是此刻,我却不能提这个要求。
我努的让自己理智的选择,因为总有一天,以自己的智慧是能慢慢知道杨内人的死因,况且人死不能复生,一时的意气交换了这个于我将来要走的路,没有任何帮助,兴许也上次的事情,让我慢慢的开始变得现实起来:
“这样吧,希望她可以答应我,就是以后她可以答应我任意的一个请求,但是这个请求,并不想现在就提。”奇尚宫倒有些意外:“这个要看什么事情了。”
我摆摆手,轻声说道:“你代为转告即可。你并不能代替她作决定,不是吗?”奇尚宫又咯咯的笑起来:“受教,真受教。有意思,我会如实禀报的。”
末了,我紧紧的握着拳,心底渗出浓浓的恨意:“但是那个洪尚宫,你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吗?让她在东宫受尽折磨吗?”
奇尚宫微蹙着眉:“她设计陷害你,你恨她是理所当然。这个女人,我也不喜欢她。表面看似老实,心机却重的很,但是,她是吴尚宫的远亲,此刻还动不得,你再忍耐些时日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如此一说,我只能隐忍不发。
临别前,她又在我耳边细细嘱咐一番,娇俏的身影才渐渐湮没在人海里。
就这样,我开始了出仕后宫第一笔交易,我不能坐以待毙,是的,身处后宫,人为刀俎我为鱼,从前我倚靠吴尚宫坐到了封书尚宫,得到了在中宫殿服侍敬妃的机会,作为封书尚宫以为就算是在宫廷站住了脚,岂知情势根本就非我所想。
出仕后宫,不仅要能安分的活着,还要有一定的筹谋才能更好的活着,不会轻易的被人当替死鬼推出去,唯有如此,才能实现我的梦想。
奇尚宫与她有她们共同梦想,我亦有自己的梦想,殊途同归,这样一条路,不知机关深浅,但我却这样不知不觉上路了,开始了挣扎于欲望人心的宫廷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