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徐氏,坐着软轿离开宫廷,窄小的轿厢,令她备感压抑,想起今日在中宫殿所受的屈辱,心中那抑郁不忿又无从排解,就算之后去了嘉荫宫,与徐氏的一番抱怨,非但没得到开解,倒是这做姑母的,往侄女的怒火里拨火浇油。
“婆婆跟媳妇儿吵架,最可恨的不是婆婆而是劝架的小姑子,等你怀了身孕,生了儿子,她们敢这么对你吗?那群下不出蛋的母鸡,还不得乖乖闭上她们的嘴,看着你得脸;
至于那个吴尚宫就是一贱婢,你难道还怕她?”
自然是不怕她,顺凤掀开轿帘,潮热的天气,依旧无风,而她一张俏脸,略为平静,摇着扇子,别说屈屈一个吴尚宫,那个什么仁平公主,又有什么可怕的,将来连那个道貌岸然、假装贤德的嫔宫都得看着脸色行事。
她勾起嘴角,自信满满:“我徐氏嫁给永安大君,是妻以夫为荣,我牢牢的抓着了这个男人的心;将来生了儿子,就是母凭子为贵,指不定我的儿子,还能坐上宝坐呢!”
她是聪明的,亦是充满欲望的。
想到这里她洋洋得意,她自小立志要做这朝鲜最美丽、最尊荣、最幸福的女人,一手抓着丈夫,一手能拥有尊荣,荣华富贵、爱恋亲情,她要占尽,她相信自己的倾人城国之貌,和七窍玲珑之心。
君夫人徐氏这厢做着女人的梦想,那厢她的丈夫永安大君,在她府的路上,亦坐着软轿离开,两轿擦肩而过,相互自是都瞧见了,同时打起轿帘:“相公,您这是要去哪里?”
“柳城君几个约我吃酒,”永安大君含笑望着美丽的妻子,徐氏一撇小嘴、满是忧怨:“您不许去,我今儿在宫廷被慈殿娘娘责罚,还被仁平姐姐耻笑,受尽了屈辱!”
“夫人,我早去早回,你耐心在府上等我,”永安大君出门心切,也极尽安抚。
明月楼层层珠帘传来柳城君磅礴的笑声:“哈哈,听说你在路上被绊住了脚,这娶了美娇娘,就被拘得这样谨,天天关在家给君夫抄书呢!”
永安大君被臊得一眼通红,一摔帘子:“男人大丈人,岂能为妇人绊住脚。”
“切,你还不是在我这里说说罢了,自你成亲这三个月以来,何曾出来过一次,”柳城君吹起浓密短小的胡须哂笑着,“行了,今儿带你来,是有所请,快进去吧!”他拖着永安大君往珠帘深处走去。
一个剑眉星目的女子,身量高挑,不曾穿女子的罗衣筒裙,而是身着男子所穿之绸衣,通体青龙之色,气宇非凡;她一双星目如碧潭幽水,深不见底,温文里透着精明。
“怎么会是跟个女子?”永安大君一脸狐疑,眼睛里满是戒备,那女子上前微微弯了腰,俱是男子之见礼:“素闻大君为人正直,不入风月,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请受小人一拜。”
柳城君指着那女子,眉飞色舞的说道:“当她是个男人吧,人家可是名满朝鲜商界的能人,松山大房林鹤远先生。”永安大君依旧不曾松解,仍是谨慎:“林先生不在松都经营买卖,来都城做什么?”
林鹤远从一旁掏出锦盒:“以小人的身份谒见大君,实属玷污了大君的门楣,小人其实是受家父所托,给大君送庆婚之仪,故迩专程由送松都来到汉阳。”言罢,双手恭敬的呈上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