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被别人说,她总会大声的说,不,我有爸爸,我去找给你们看,妈妈说,爸爸住在最高的那一层楼。”落泪,却含着凄惨的笑容,“我的傻女儿啊!就为了证明她也有爸爸,然后就去找了你。”她也恨死自己了,为什么要和果尔说,爸爸就在那个高楼里,如果她说爸爸死了,果尔是否会接受现实?
“别说了,别说了。”樊希弛已经是虚弱到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玉紫蝶苦笑,一步一步走向他,低头看着他无助的样子,“为什么不说,只说说你就承受不了了吗?我亲眼看见我们的女儿被车子撞飞的那一瞬间,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啊?”她大声的质问。小小的身子犹如破旧的棉絮,腾空而起,最后重重的落地,剩下的就只有那满地流淌的血液,好红好红,几乎刺痛了她的双眼,刺破了她的心脏。
就连樊希弛的好友们也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实,他迫使自己抬起了头,看着蝶儿恨着这个世界的仇视目光,他几乎感觉自己的血流在倒转,心被撕裂了一样,一点一点的剥落,直到他的血流干了一样。“老婆……”他开启了嘶哑的嗓子,那一声叫的玉紫蝶的心生疼生疼的。蝶儿原本清亮的双眸也透着血红,还参杂着丝丝的哀怨,还有永无止境的心痛,陌生的看着樊希弛,那眼睛放射出的光芒犹如无形的刀刃,硬生生的割下了他的肉,还带着血丝,痛的身子都在颤抖。“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有这个资格,在这个世界我谁的都能承受,唯有你的,我承受不了。”
玉紫蝶咬住下唇,泪水浸湿了脸颊,别过头去,“她只活了五年三个月二十八天。”话落,她承受不住内心最深处,还有一份对自己的谴责,负荷不来,晕了过去,直直的倒在了樊希弛的怀里。
他悲切的看着蝶儿满是泪痕的脸颊,他的心想到未曾见过一面的,就死去的女儿,他经不住压抑的哽咽着,大颗大颗的泪水徘徊在眼眶,始终坚强的不肯留下来,其实他没有资格去哭,他该活着比谁都痛苦,这样也不够洗刷他的罪恶。
“妈妈,妈妈,果尔的爸爸的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总是欺负果尔?”玉果尔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失望,还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早熟,委屈的问着妈妈。
玉紫蝶一张脸瞬间惨白了下来,她僵硬着身子,连动都不敢动,果尔很聪明,从来不问爸爸的事情,现在事情发生了,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害怕,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才好。
她很怜爱的摸着果尔小小的脑袋,理顺了她脏乱的头发,想必是有人欺负她了。玉紫蝶轻轻咬住了下唇,压制住内心的心疼,温柔的问道:“我们果尔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妈妈,他们都欺负果尔,他们说果尔没有爸爸,是个野孩子,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果尔白胖的小手捂住了双眼,依然挡不住那狂奔而又委屈的泪珠,她其实不想让妈妈看见的,她怕妈妈会担心,可是她控制不住,那眼泪就像不听自己的话似的,怎么停也停不住。
“乖,我们果尔是最乖的孩子了。”玉紫蝶无助的抱着女儿的小脑袋,让她埋进自己的胸怀,她见不得女儿的眼泪。
她好似找到了避风的港口,那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好似要哭尽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她哇哇的大哭,拉着妈妈的衣袖,抽泣的说道:“妈妈,妈……妈妈,你去帮果尔告诉他们好不好,果尔,果尔有爸爸的。果尔不是野孩子,不是,更不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那一声声的哭诉,揪着玉紫蝶的心好痛,她擦掉果尔的眼泪,“果尔不要哭了,把我们漂亮的小脸都哭花了,以后就不漂亮。”
果尔今天好像存心要搞清楚事实似得,拉着玉紫蝶的衣服不放,“妈妈,告诉果尔,爸爸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玉紫蝶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女儿的问题,才不会是伤害到她幼小的心灵。
“果尔,妈妈抱抱!”她伸出了双手,果尔乖巧的伸出两只肥肥的胳膊来,蝶儿抱紧了女儿,指着最高的那个楼,说道,“我们果尔的爸爸就在那里,所以以后有人问你,你就说爸爸在那里,我们果尔不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爸爸只是病了,不知道果尔这么伤心,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让果尔再哭的。”
五岁的心智不知到底能够听懂多少,她抽泣了两下,撇撇小嘴问道,“爸爸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呢?”
“他病好了以后,就会来的,我们果尔这么可爱,爸爸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果尔拉着妈妈的手,兴奋的问道,看见蝶儿点点头,她开心的眯起了眼睛,笑的一脸喜庆,肥嘟嘟的婴儿嫩真是让人好喜欢。
一间优雅的咖啡馆,安静又别致,落地窗前的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女子执起咖啡杯,轻饮了一口,尽管很苦,可还是留有浓厚的香味在舌尖缭绕。尽管此刻她看起来很典雅,可是眼角的黑眼圈依然挡不住这几天她的心殇。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她只是出神的看着对面的男子,等待他的答话。
周凡轻笑,“我没有想到,你会出来。”
“没有想到我也出来了。”微垂下眼睑,低头无语。
“蝶儿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她不佳的状态让人心疼。
“既然我出来了,当然知道你的用意,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去见他。”曾经以为只是忘记了,可是当一切事实被撕开的时候,才发觉,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让她每每一想到心就会撕裂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