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生下意识地闪到一边,他问老女人,他怎么不会说话了?他在说些什么?
他在驾你,老女人又端着药碗坐到床边,她回头瞟了达生一眼,他骂你是小流氓,他说想学拳脚的孩子没一个好的,全是小流氓!
达生对意外的尴尬场面猝不及防,他狐疑地凑近蚊帐想看清严三郎的脸,蚊帐上映出一张老人桔槁的脸,眼睛里射出坚硬的寒光,而两片干裂失血的嘴唇不停地翕动着。这个老东西就是严三郎?严三郎快死了?达生这么想着手指就伸进老式床的雕花床栏里,狠狠地磨着上面的红漆,红漆没有磨下来,手指上沾了一层灰尘,达生顺手在蚊帐上擦了擦,这时候他听清了严三郎的一句咒骂,小流氓,我一脚踢死你。达生发出了一声怪叫,老东西,到底谁踢死谁呀?达生放直手掌对准床架啪地打过去,他说,老东西,你还嘴凶,我现在一掌就把你拍死了。
旁边的老女人勃然变色,她放下药碗去摘墙上的鸡毛掸子,但在她转身之际达生已经溜出了那间屋子。达生一边走一边哺咕,不教就不教,骂什么人呢?
达生站在十步街上茫然四望,街上显得有些冷清,其实任何一个街区都比不上香椿树街的嘈杂和热闹。街对面有一口双眼水井。几个小男孩在井边的水泥地上拍香烟壳,达生走了过去,坐在井台上看他们玩。他的心情很古怪,好像有点沮丧,好像有点怨恨,又好像是上了谁的当。严三郎,严三郎原来是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达生无情地冷笑了一下,突然觉得不甘心,不甘心这么白跑一趟。他想起叙德提到过严三郎的儿子和徒弟,或许他们真的武功高强?达生想与其再去和那个老头儿纠缠,不如去找他的儿子和徒弟。
你知道严三郎的儿子吗?达生跳下井台抓住了一个小男孩的胳膊。
我不知道。小男孩厌烦地甩开达生的手说,别来烦我,轮到我拍了。
你就这么跟你爷爷说话?嗯?达生揪住了小男孩的耳朵,一只脚伸出去踩住了地上的香烟壳,他说,谁告诉你轮到你拍了?喂,穿海魂衫那个,现在轮到你拍,拍呀,让你拍你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