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情人节的约会
美丽的潇潇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没有留下任何的片言纸语,只是她的父亲说她在最痛苦的时候,嘴里叫着的,全是陈东的名字。
陈东听到这席话时,七尺男儿颓然倒了下去。
余伟说那时,陈东的心就死了,跟潇潇一起死了,潇潇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如果潇潇只是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他可能还会有新的感情,去寻找新的幸福,可是,潇潇却是在他整天忙于工作而疏忽她的时候,独自承受着病痛的煎熬,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他觉得是自己的离去,导致了潇潇的自杀,他痛恨自己,离开上海后,从来都没有去跟她联系,哪怕只是一个电话,他也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有他的抚慰和支持,潇潇不会绝望的自杀。他说潇潇在恨他,他经常在梦里看到潇潇怨恨的眼神。
要不是母亲,陈东可能会随潇潇而去,可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身上还有责任,年迈的母亲,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我们现在看到的陈东,都已经是疗好伤的他了,刚开始那会,我天天陪着他,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痴情的男人,后来,时间久了,他也终于活了过来,不过我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潇潇,那个名字,成了他的禁忌。”
我终于明白,陈东为何两次在我面前醉去,一次是我无意中提到了潇潇,一次是看到长得跟潇潇相似的女孩。
“那他这么多年都没想过用另外的感情来替代吗?”我有些不解,毕竟过去这么久了,陈东也是个男人,难道就没有再让他心动的女人了吗?
“他把心关得死死的,谁也进不去。”余伟叹息。
“他妈很着急,他不主动去找,他妈就张罗着给他相亲,我也出了不少力,可是他说这辈子,没有办法再去爱别的女人了,就算勉强结了婚,那也是害人家,所以还是一个人的好。”
我要重新认识陈东了,就像余伟说的,他也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痴情的男人,这世界上,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为一份爱,能执着这么多年,潇潇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大年三十,获悉了这样一份沉重的爱,我想起了陈东的背影,这个孤独的男人,还要坚持多久呀!
“我觉得陈东现在已经乐观地在生活了,过完年咱们再给他留意留意,没准他现在可以接受新的感情了。”陈东开玩笑的脸浮现在我面前,我相信与他相处的这半年,他正在慢慢走出阴影,除了提到潇潇还会伤心外,我更多的时候,是看到他的笑脸。
“行,年后再给他安排相亲,早点把他推销出去,也了了他母亲的一块心病,老人家也不容易,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盼着抱孙子呢,儿子半天不给他弄一个媳妇回来。”
我回头也问问曾玲,她交际面广,看有没有合适的,我得把陈东这事放在心上,这么好的男人,孤独一生,太可惜了。
小区门口已经张灯结彩,大红灯笼火热的驱走冬日的寒冷,也醒目的提醒所有的人,新年到了。
余伟停好车,又打开后背箱,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满满一后背箱的年货。
“我的天,买这么多干吗?”
“过年呀,有些是单位发的,还有朋友送的,我没地拿呀,只有往这边搬了。”余伟说着,就开始下东西。
我只有让全家总动员了,两老一小也从屋里出来了,筝儿乐于做这样的事,两只小手各提了一袋,我们四个大人,八只手,全不得空。
不仅是年货,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我妈和王叔拿着礼物,嘴都合不拢了,筝儿也是,还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纸,然后很夸张的大叫起来,“余叔叔真好,谢谢余叔叔。”他送的是一套轮滑,筝儿念叨了很久的东西,余伟当真就听进去了,我问过价格,498元一套,我没舍得,没想到让余伟给她圆了这梦。
筝儿抱着余伟亲了又亲,留在人家脸上的口水,代表着她对他的喜爱。
他给我的礼物是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他不会要送戒指给我吧,我还没有做好要接受它的准备,我有些迟疑,他已经把盒子打开,我松了口气,原来是一个小玉佛,幸好不是戒指,不然我会非常地为难。
他取出那个小玉佛,原来是一条用红色丝带串着的玉佛项链,“这是我到云南出差时买的,那边的人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菩萨保佑快乐自在,我希望你能永远像笑口弥勒一样,永远开心。”
他把项链递到我的手上,晶莹剔透的笑弥勒在我掌心开怀,我突然有了小女孩般的心性,我伸出掌心的项链,“给我带上吧。”
他的眼角飞过一丝惊讶,但很快笑意弥漫,拿起我手中的项链,给我戴在脖子上,他的手无意中碰触了我的肌肤,只是轻微的触动,我却如触电般震颤。
这是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余叔叔,快来教我滑轮滑。”不知什么时候,筝儿已经自己打开了包装,并且穿上了轮滑。她跃跃起身,我和余伟同时喊道:“筝儿,小心。”
我们语音刚落,她就摔倒在地,然后就是哇哇的大哭。
余伟心痛地抱起她,她倒哭得愈发伤心了,我是觉得她不过是想博取同情罢了,她穿着那么厚的棉裤,不会很痛的。
余伟给她揉着小屁股,柔声地哄着她,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在呵护自己的女儿,我被那样的场面感动了。
接下来,就是他耐心的扶着筝儿,教她学轮滑,一板一眼的,还有点教练的样子,估计是买的时候,让人家给教了的。
教的人比学的人还累,没多久,他就热得在冒汗了,脱去了外套,里面是一件高领的黑毛衣,我递了张纸巾给他,他没有接,笑盈盈的着看着,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手不得空呀,两只手扶着筝儿呢,我微微掂起脚,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谢谢。”他充满笑意的对我说。
“不用谢。”调皮的筝儿代替我做了回答。
把我们都给逗笑了。他们继续,我坐回了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们,女人所求的,其实就只是这样,简单的幸福。
而这刻,我感到了他带给我和孩子的,点点的温馨。当这些温馨像水流一样聚焦在一起时,就成了简单的幸福。
今年的大年三十比起去年,多了欢笑,而这些欢笑,也是因为余伟的加入,年夜饭也有了滋味,而去年,我食之如蜡。
我应该感谢余伟,是他给我们家增添了这些色彩,我并没有说出这些话,他却在席间举起酒杯说:“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开心的过年了,谢谢你们,让我重新感到家的温暖,谢谢。”
透过他举起的杯,我隐约的看到他眼中的闪闪泪光。
我鼻子也酸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蜷缩在那个狭小的空间,独自舔着被秦成风刺伤的心,而他也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孤独的听着新年的钟声,我们的过去,都曾经不如意,今天他站在我的家里,说着感谢的话,而这何尝不是我想说的。
吃完年夜饭,我们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今昔不再是往昔,小品能让我开怀大笑了,不仅是我,余伟,我妈和王叔,都在开怀畅笑,连看不懂小品的筝儿也跟着我们傻傻的笑,我们笑小品,她在笑我们。
磕着瓜子,喝着清茶,欣赏晚会,真是很享受的事。
“余叔叔,我也想放烟花。”窗外爆竹声声开始不绝的从各个角落涌来,烟花在天空中绚烂绽放,筝儿也兴奋了,嚷着也要去放烟花。
“筝儿,好好看电视,放什么烟花。”我说。
她不乐意了,小嘴撅得可以挂瓶子了。
“我买了烟花的,在车上,要不,咱们出去放了?”余伟可真会将就孩子,不过我也来了兴趣,很多年没放过烟花了,自己放烟花,那还是年少时的记忆。
就连我妈和王叔,也积极响应,看来,这烟花的魅力不小呀。
余伟开车把我们带到专门指定的放烟花区域,那里已经很热闹了,余伟那后备箱可真是百宝箱,他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拿出各式烟花,筝儿非常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放烟花,她对余伟崇拜之极,一步不离的跟着他,余伟选了最安全的焰火让她拿在手里“嘘”,星星眨眼般火花轻轻四射,筝儿高兴得大叫了起来,小手开始挥舞,星星点点的火花在黑夜中画着圈,非常漂亮。一只手还嫌不够,另外一只手也要拿一支,两只小手摇了起来,两股火花碰撞出更耀眼的光芒,筝儿的喜悦就融化进了那火花里。
余伟递给我一支40响的魔术弹,我有些怕引线点燃后“炸弹”迸出时的震动,摇摇头,不敢去接。
“放一支吧,亲手放烟花,能驱邪呢,把坏运气全部都赶走。”
迷信吧,不过情愿相信。我壮着胆子拿起魔术弹,他点燃引线,“咝咝”的响声过后,是烟花冲天而上的巨响,然后在天空中灿烂绽开,我看到烟烬的陨落,烟花寂灭后,是落在地上的尘埃,再美丽的烟花,也只绽放在那一刹那,惊艳之后,便是灰烬。
余伟说那灰烬,就是过去的晦气,烟花过后,晦气就变成了尘埃。
他的解释,赋于了烟花神圣的宿命,而我关于烟花只有一刹那的美丽的想法,过去悲凉。
我把烟花,想象成了女人。
女人的青春只有一次,绽放过后,再美的容颜都将如烟花般,沉寂。
那天晚上,我妈和王叔,包括筝儿强烈要求余伟不要走了,我妈说房间都准备好了。
余伟只是稍作推辞,便欣然地接受。
那两老一小没熬到听新年的钟声,就已经上床睡觉了,客厅就只剩下我和余伟。
“红颜,困吗?”他问。
我摇头,放烟花过后的兴奋劲还残留在我的神经里,我没有睡意。
“去花园坐坐?”他看着我。
外面很冷,但我还是同意了。腊梅依然在寒冬吐香,不管世事如何沧桑,它都会在固定的季节傲霜。
我沏了两杯茉莉花茶,暖暖的水温可以抵御冬日的寒风。
黑夜不时被冲上天际的烟花划过,我们就坐在花园里,闻着淡淡的腊梅香,喝着茶,说些陈年往事。
他给我讲了他那段失败的婚姻,他说经历过那次后,对婚姻都没有信心了,本来以为全心地付出,就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但他错了,无论他怎样对她好,终究抵不过一个钱字,她走了后,他才彻底醒悟,钱是万能的,没有钱,万万不能,所以他拼了命地挣钱,现在也算小有成就,但在感情上,依旧空白,是过去那段婚姻,让他心有余悸。直到后来遇到我,知道了我的不幸,突然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承认,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仅仅是同情,但后来在相处中,同情转化为爱慕,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后来陈东鼓励他,才让他有了勇气向我表白。
他说喜欢我干净的眼神,佩服我在遭受了那么多挫折后,依然能微笑着生活。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说,他第一次坦陈了自己的感情历程,包括对我的看法,我在听一个男人的心声,这心声,与我有关。
一阵风吹来,头顶上的梅花簌簌洒落,有几朵刚好掉进我手里的茶杯里,我想起了妙玉的梅花雪水茶,非俗人所饮,今天我这茶里,天然落梅,却也别有情趣。
陈东的茶里,也是落了梅花,我饶有兴致地与他碰了一下茶杯,饮下这天然的梅花茶,淡淡的,自然的味道。
冬天的夜,有些冷,当他拉住我的手时,我没有拒绝,他手也有些凉,但是宽厚的掌心慢慢释出了温暖,我僵冷的手,渐渐暖化我望着余伟俊朗英气的脸,心头涌过一丝暖流,有种火花从心底油然升起。
他给我的温暖不同于沈正扬,沈正扬给我的,没有未来,而余伟手心的温暖,却是实实在在的。
大年初一早上,我看手机短信的时候,看到沈正扬在凌晨12点给我发来的短信,“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简单的祝福,来自远方的朋友,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很久了,我们没有了联系,他不想再打扰我平静的生活吧,既然他给不了我承诺,就只有这样淡淡的祝福,如老朋友般,我欣然接受。
我留下了那条短信,我不想删除它,仅仅是作为朋友的祝福。
我和余伟的关系,在春节过后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他是个好男人,我打算接受他了,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了给筝儿找一个父亲,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喜欢筝儿的。
我妈甚至都着急的提到了婚事上,她非常看好余伟,还说这样的男人,要先下手为强呀,多少女人虎视耽耽的,让我一定要抓紧。
我彻底无语,在外人,甚至我妈和曾玲看来,就像是我在高攀余伟这枝,他的条件那么好,男人三有,有钱,有车,有房,还事业有成,脾气也好,这种优秀男人,找上我这个离婚女人,我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就我这例子,曾玲也能在她老公傲然地说,你要不把我当回事,我休了你,跟红颜一样,找优质男人去。
我成了30多岁离婚女人的榜样,谁说30多岁的离婚女人只能找40多岁的男人,陆红颜不就找了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优秀男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是当年我离婚时,自我安慰的话,我该感谢秦成风吗?离开了他那树,我找到了一片林,我也该庆幸自己没有在他决然离去后,在他那颗树上如崇祯皇帝般上吊自杀,我活下来了,我的世界从单调的黑白色变为了多层次的彩色,这都拜秦成风所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