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河南还是什么地方,正赶上什么牡丹节的日子,游人很多,几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穿得破烂不堪,一个个伸着小手,追着她讨钱。她见那些可怜的小孩子,心里火烧火燎般地难受,怜悯之心骤然升起,一下子就掏出了二百元钱分发给四个小孩。小孩拿到她的钱后四散而去,她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好事。可谁又曾想到,呼啦一下子七八个小孩子围在了她身边,个个伸着小手,“阿姨,阿姨”叫着,求她给点救命的钱。给不给呢?她该如何是好?也就在这时,她突然见到不远之处,有两个穿着华丽的妇女,在用手指点着这三个孩子,她当时心里是股什么滋味啊,说不清,说不清。真假难分,真假难分啊!这大人怎么从小就教孩子去诈骗呢?
于是乎,丁姗的脑海里想那政治骗子、心理骗子、思想骗子、文化骗子、江湖骗子、医学骗子,走私犯私、骗人、卖人、拐骗儿童妇女,假烟、假酒、假食品,冒牌造假无处不在。整个世界是有阳光、鲜花,可黑暗的丑陋的东西也在沉渣泛起。
半昏半醒的丁姗,迷迷糊糊地像是走进了一座丘陵,时而进入沟壑,时而走上小丘;又像是走进了稀稀拉拉的小树林,林中有一种仿佛停止不动的树脂味。走啊走啊,不知怎么就飞了起来,飞进了山林中的果园——她在那果树间变成了一只蝴蝶与另一只蝴蝶翩翩起舞。舞着舞着,李剑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变成了一个仙女,不,是她自己,用双手轻轻地抚摸他!不,是他那双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双手,这抚摸好像默默无言的羞怯的爱抚。恍惚间,李剑不见了,闪现在她的眼前的是一条沿着河岸的曲折蜿蜒的小路,闻到的是河水的潮湿味、黏土味,冒出的是一股潮湿的冷气。
“你去跟李剑说,我跟你上床啦,她想留在我们李家公司,没门儿!”
李元的淫叫仍在她的脑海里轰鸣。她揉揉眼睛,使自己清醒。室内是昏暗的。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把灯打开。
香水月季已经花瓣四落,花瓶不知抛到哪里去了。
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七点,她该马上去接待那几个客户才对。
“去不去呢?”她扪心自问。
“我过去光了解李剑了,怎么就没下下工夫把他的大哥了解一下呢?”她责问自己,“李元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啊?整个一个流氓啊!是公司里的一条狼!”
“丁零零——”桌上的电话响。
“喂,你好!”
“丁副主任,客户已到,请您去接待室。”电话是销售部打来的。
“噢,我,这样?你看这样好不好,叫李主任去。”她支吾着说。
“好吧,我找一找不行再给您打电话。”对方放下电话。
丁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她明明知道李元已经提出不干了,又明明知道李元是什么货色,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是的,她不得不这样推辞,这个家族太复杂了,光天化日之下,李元竟如此大胆地凌辱她,且是那么露骨地、凶狠地、无情地凌辱她。这说明一个问题,他根本没把李剑放在眼里,李剑虽然在这掌着权力,实质上是有名无实,独揽大权的是他李元,李元是这个家庭的一霸,公司的一霸,谁若敢动他一指头,或侵犯了他的利益,他会不顾一切地排斥打击谁。
李剑有这样一个大哥,他的理想、事业能够实现吗?只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丁姗脑海中这样下着结论。
“丁零零——”电话又响。
“喂——你——”
“跟谁上床啦,该出屋跟我们哥几个玩玩了——哈哈哈!”电话里传来粗野浪叫的声音。
“你是谁?”
“忘啦,我是跟你上过床的啊!”
“你——”
“啪!”对方撂下电话。
“丁零零——”丁姗还来不及想怎么回事,电话又响起来。
丁姗欲接又止。
“丁零!……”电话响个不停。
万一要是销售部的电话呢,丁姗想,于是又去接:
“喂——”
“小美人,等着啊,我马上去和你上床滚个天翻地覆,哈哈哈,你那个小梨儿水真多啊!”
“你——”
“啪!”对方又把电话挂断。
丁姗听到的是不同的流氓声音,而且是从两个不同的电话里打来的。
是谁捣的鬼?
“丁零……”电话又响。
丁姗先看电话显示屏,见是销售部的电话号码,便伸手去接。
“喂,你好!”
“丁副主任,我们已经找到李主任,他答应去啦。”
“是吗?那,那好,我有事,叫李主任先接待吧。”丁姗应着,慢慢地把电话放下,心中又泛起波澜。
“这个李元,耍什么鬼把戏?”她想,真是老奸巨猾啊!
“我该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又不辞职了,嘴上不说此事,工作照抓不误,那自己又该如何呢?”丁姗追问自己。
“他欺负了我,我该不该向李剑说明呢?李剑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丁姗百思不得其解。
“我以后是忍着呢,还是挑明,还是一走了之,还是就这样跟着混下去,不闻不问装糊涂,缓一缓,像李剑所说的等待时机成熟了……”丁姗脑海又乱。
“忍着,等待,混下去,跟李元在一起,听他的,‘听我的,好哇,把你的心给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是你勾引我,不是一切都顺着我吗?哈哈哈’——那话有多可怕?!”丁姗想着,脑袋要炸。
“李剑啊,我亲爱的李剑,你叫我怎么办?你了解你的大哥吗?了解他的内心深处该有多么淫荡和狠毒吗?你叫我暂时顺着他,这个暂时有多短,现在他是一刻都不容我啊!亲爱的剑,我真想对你说,我受不了,我忍不下去,我还是远离你的好。”丁姗脑子里乱极了。
“丁零零——”电话又响了。
她看话机的显示屏,是公司财务部打来的。
“嗯——你好!”
“你好,我是高华。”
“哦,高会计。”
“对,你要的小车已经买到,明天司机要去提货,你是否跟着去看看什么颜色的好?”
“小车?”
“对啊。”
“先不要买了。”
“为什么?钱都交了。”
“退了。”
“到底为什么?”
“没什么,先不买了。”
“看,这是公司李总对你的厚爱,你应该接受啊,是不是又有了别的想法?”
“没,没有。”
“不对吧,我姐夫刚从我这里走,说你对他有了意思,还什么勾引他跟你上床?我姐夫那人,你可得悠着点儿,他可是见着女人走不动道的人。你又那么漂亮,甭说勾引他,就是不勾引,他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怎么,车子不要了,那可就退啦。”高华说完把电话放下。
丁姗的脑袋简直要炸,这都是什么啊?这是从何说起啊?
“丁零零——”电话又响。
丁姗一看,是李剑的手机号码,她接了。
“喂——哇——”她哭了。
“喂,你怎么了,丁姗,你怎么了?”电话里李剑急着问。
“我,没怎么。”
“我听说我哥又去接待客户了。”
“哦,是吗?”
“谢谢你啊,你可立了大功了,我请你吃饭,我要好好地奖赏你,说上哪个大饭店?”
“我有点不舒服,不去了。”
“为什么?喂,你好像在哭?”
“没有啊,我是脑子有点乱。”
“那好,我马上叫卫生室的大夫过去看看。”
“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那不行,我马上过去带你去散散步。”
“那好吧。”丁姗答应。
放下电话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
谁呢?李芳?她打电话有什么事?
“喂,你好!”丁姗接。
“你干的好事,害得我嫂子来找我,玩命似的要和我找你去拼。你怎么刚来就干这种事,勾引我大哥跟你上床,你太混了,你还不赶快离开公司。不然的话,要出人命的。”
“你说什么?”
啪!对方放下了电话。丁姗脑袋“嗡”地炸裂开来,眼前金星乱蹦。
39
李元的小舅子高华给丁姗打完电话以后,便马上离开了财务部,和他的姐夫打了个招呼,从公司要了一辆小轿车直奔了首都飞机场。
高华要乘今晚上九点半的飞机去深圳,解决李元的“二奶”问题。
李芳给丁姗打完电话,提起收拾好的旅行包,同样叫了一辆小车坐上,去了首都飞机场,她要坐飞机去福建,搞一笔特殊的生意。
李剑对高华、李芳的秘密行动全然不知。
现代社会,一切都发展的突飞猛进,南方北方、东方西方,一切的一切都在跨跃式 、飞跃式地进展着。火车提速、飞机提速,这给人们的出行,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很多便利,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也给犯罪带来了很多有利的条件。
高华干什么去了,笔者已经交代,那么他就是利用晚间乘飞机走,早间再回来的便利,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秘密活动。
李芳呢?同样如此,她利用夜间的空隙乘坐飞机去了福建,要做的是什么生意?但愿是正经生意。
只有李纹,正急速地往兄弟李剑的办公室跑,刚好和正要去找丁姗的李剑撞了个满怀。
“姐,看你,有什么事急成这样?”李剑问险些摔倒的李纹 。
“进屋,进屋。”李纹急着拉李剑进屋说。
“怎这么慌?”李剑和姐姐共同进办公室问。
“李元的老婆要去找丁姗玩命,叫我给说回去了。”
“我大嫂,为什么?”李剑不解。
“你听我说呀,”李纹面露难言道,“可我又想,这是不可能的,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到底什么事啊?”
“你了解丁姗吗?”
“刚认识一星期,面对面接触不过几个小时。”
“噢,那好像还是不了解她?”
“姐,到底怎么啦?”李剑急着问。
“她勾引你大哥上床干那个。”
“你说什么?”
“跟你大哥上床啦。”
“胡吣。”
“是高华跟我说的。”
“不可能。”
“高华说她亲眼见丁姗拉你大哥进她的办公室。”
“高华,进办公室又怎么样,这不可能——妈的,高华!”他拨财务室的电话,无人接。
他打高华的手机,关机。
“高华说他跟到办公室门外,亲耳听到丁姗说‘一切都听大哥的,一切都顺着大哥’。结果听到他们进了里屋,滚到了一起。”
“胡扯,简直是胡扯。”李剑愤怒地说。
“我说也不可能,可高华告诉了他姐姐,你说,那个泼妇,天天跟疯狗似的,这一闹能好得着?”
“姐,我跟你说,这绝对不可能。”
“我想也不会的,可这事越传越厉害,这对你和你大哥都不好啊。还有咱这公司人多嘴杂,没事还胡编乱撰呢,这下子还不是有了话题。咳!我说啊,不行就先叫丁姗回去吧?”
“不行,我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这事不好搞清楚,你要追,还不是越追越乱,越传越悬。再说,你总得给人家丁姗留点脸面啊,这舌头根子可是最能毁人的。”
“我给大哥打电话。”
“干什么?”
“问问他丁姗到底怎么和他说的?”
“多余,他能承认吗?”
“不是这意思,姐,我跟你说实话,丁姗找我大哥,是我叫她去的,我知道她应该跟我大哥做什么。”
“好,好,那你打吧,唉,这个丁姗一来也真是添乱。”
李剑拨通李元的手机:
“是大哥吗?我是李剑。”
“听出来了,有什么事吗?我正和客户商量销售合同的事。”
“噢,大哥,是这样,丁姗和你说的很融洽吧?”
“行,挺好,一切都说是你说的,看来二弟还是看重大哥的,就是吗,再亲也没有我们家里人亲哪!”
“那你不辞职了?”
“当然,你那么看重我,又叫丁姗一切都听我的,什么都顺着我,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给兄弟拉套,也是大哥分内的事啊!”
“她没再说别的什么?”
“指的是什么?我们俩之间的事,那可不能说,这样一个美人,谁见着都喜欢,再说,她又一再要求,那可是飞来的口福啊!”
“你,你——”李剑怒不可遏。
“我什么?不是你叫她这样干的吗?那可是她说的,一切都是你叫做的,怎么,兄弟又要反悔?”
“你混蛋!”李剑对着手机大嚷。
“混蛋的不是我,是那条毒蛇。哈哈哈!我说二弟啊,别生气呀。你要不把她轰走,好戏还在后头呢。”李元说到这里,关上了手机。
李剑脸气得铁青:“姐,这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剑拍着桌子叫喊,“丁姗,你怎能这么干呢?我叫你去劝他,给他顺气,可你不能把身子卖给他呀,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李剑疯了似的拉门跑出办公室,他要去问丁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推开丁姗的办公室时,丁姗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干什么?”李剑问。
“走。”丁姗低头继续收拾。
“真有那事?”
“指的什么?”
“和李元。”
“看来你也相信了。”丁姗抬起泪脸。
“我不相信。”
“谢谢。”
“这是怎么回事?”李剑走近丁姗身边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
“想家。”
“不对,丁姗,你该相信我,到底为什么你该跟我说清楚。”
“我是清白的。”
“我相信。”
“可你这里是污浊的。”
“这——”
“当然,你可能例外。”
“可还有好人哪。”
“可你摆脱不了这些个污浊的侵害,我更不愿意在这里受污染。”
“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李元伤害了你?”
“不只是他。”
“真的和他上床了吗?”
“哈哈哈,你还是不相信我。”
“可你,你和我哥?”
“哼!你也解决不了,是你叫我顺着他,哄他的,缓冲一下,因此,你哥就借机强行搂抱我,强行把我往屋里推,强行要占有我,还反锁上门,把我强行按在床上,是你哥这样子要强暴我。我,我咬了他,接着我推开了他,我要用花瓶砸他的脑袋,你看看,那花还在地上,那月季已经散落在地,可这些你相信吗?你相信又怎么样,不相信又怎么样,我连着接了高华的电话、你妹妹的电话,都说我勾引了你哥哥,都说是我勾引他上床,还有那些个社会上的流氓们,给我打电话来骚扰我,咒骂我!你说,你说说,这些能说得清楚吗?能吗?”
“是这样。”
“是这样又如何,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