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走到沙发旁边,见到贝宁脸上的泪痕非常清晰,即便是睡熟了,还有眼泪涌出来。她心疼了,伸出手,抹去她的泪滴,自己的眼泪却一下就涌了出来。
程诺有些手足无措了,他这是干的什么事,原本是想让安逸照顾贝宁,自己好去继续想方案,结果……
“别难过了,你和贝宁都是好女人,是那些人渣不好。”程诺说。
“昨天,苏浅给了我本书看,我觉得我好多了。”
“什么书。”
“《时间的终结》。”
程诺的心里一突,这书名很衰啊,不过终结未必就是坏事。
“看完了,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不是觉得万念俱灰了吧?程诺心里满是寒意,这苏浅也是,没事给安逸看这书。
“在相爱之前,也许曾经相遇。相聚的每一刻,就是将来。纵使有一天,分开了,天涯各处,仍然是在一起的。这样相信的话,就会比较幸福了。”
“胡说!”程诺眉头紧锁:“什么是幸福,你知道吗?”
“幸福就是在一起,另外幸福不是我会给,而是拿去吧,我都给你。”程诺突然有种释怀,他突然觉得对彭越不再是歉疚了,是的,他把自己能给她的都给了,而且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感到了幸福,而现在她不幸福,她想离开,他爱她,却发现再也给不了什么的时候,就该放手,让她去拥有幸福,这才是爷们。
下午3点的时候,贝宁醒了,看到坐在旁边的安逸,有一阵恍惚。
“你醒了?”
“是,好饿。”贝宁看到程诺闻讯从书房里跑出来,明白安逸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什么好遮掩伤悲的了,眼泪又涌了出来。
程诺翻了个白眼:“有些事情可以原谅:比如脚臭,做菜放多了盐,忘记给你买礼物。但有些事情不能原谅。一再蓄意出轨,漠视你的感受,践踏你的自尊,就得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你不是挺明白的吗?我给你们做午饭,然后回家去。”
“你知道什么?”贝宁抽泣着,也不忘和程诺较劲:“我不是为了谢羽麟哭,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哭,我是高兴的。”
“那是最好。”
“滚。”贝宁看出程诺眼中的了然,低了头。
安逸拉住贝宁的手:“你很了不起。”
程诺摇了摇头,走进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面条。
憋到现在,方案还是没有方向。一边做面条,一边郁闷。
贝宁吃面条的时候,似乎真的没事了一样:“你的方案想得怎么样了?”
“毛也也没想出来。”
“那就出去走走?”贝宁将碗推开。
安逸也将碗推开了,她吃得很少,似乎还沉浸在痛苦中。
“去那里走?”
“跟我们去看我二姨去,明天她又要化疗了。”
“好啊。”这个提议不错,可以听听曾嘉兰的建议。
安逸本不想去,但没有理由推脱看望病人。
来到医院的时候,苏浅正在曾嘉兰的病房里,询问业主委员会竞选的事。
“你终于想通了吗?”曾嘉兰很高兴。
“我想让一个人高兴。”
“那你来了以后,会让很多人高兴。”
“也许吧,我尽力而为。”
很多人都是为了别人的期望而努力的,以前总觉得这样很傻,但是现在,苏浅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看到贝宁与安逸,还有程诺走进来,苏浅笑着往旁边挪了下,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今天不忙,有五个他负责的病人出院了。
贝宁坐在了病床上,安逸靠在窗前,程诺挨着苏浅坐了下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曾嘉兰很高兴地看着他们,年轻真好。不过贝宁与安逸的眼中明显有悲伤,她看向她们:“朋友送了我幅画,你们看看好不好。”说着指着靠着墙放的一个画框。
贝宁将它翻转过来,是幅油画,她不懂画,安逸也不懂,但是这画的意境却一下吸引了她们。
画面一点也不复杂,是一个打开的窗,窗边有一盆蓝色的鸢尾花。窗里站着一个双手环抱胸前的女人,低垂着眼眸,小小的脸、高挺的鼻子,嘴巴紧闭着,好像在思念一个人。
“怎么样?”
“还好。”贝宁回答,安逸也只是点了点头,除了还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我很喜欢这画。”
“为什么?”
“我喜欢他画的画,他画里的女人都是喜欢这样双手抱于胸前的。”
“那有什么好喜欢的,我和安逸现在也是这个动作,你还是喜欢活人得了。”
“他和我说过,他觉得女人拥抱着自己的时候是最动人的。你们能明白吗?”
贝宁是聪明的,她看向曾嘉兰,露出一点儿没心没肺的笑容。
程诺和苏浅也听懂了,但是安逸却叹气了。
曾嘉兰思考了片刻,拿出心理师的专业疏导水平来。
“安逸,你觉得真、善、美这三样东西应该怎样排列?”
安逸想也不想,便说:“当然是真,善、美。”
“我觉得是美、善、真。”
“为什么?”
“真实的东西,有时是很残忍的。”
“说得是,但是只活在谎言里,又会不甘心。”安逸低垂了头。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些道理你都懂得。”曾嘉兰微笑。
“可是她又宁愿生活在谎言里。”贝宁立即指摘,可是看到程诺瞟过来的眼神,也闭了嘴,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你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吧?”
“当然。”贝宁和安逸异口同声。
“那你们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从现在的低谷里走出来。”
“什么事?”
“让彼此感到幸福。”
“靠,这是男人该做的事。”贝宁忍不住粗口。
“朋友之间也要有这样的承担啊?而且,幸福感是什么?并不只是爱情才能让你有幸福感。”曾嘉兰意味深长地说:“幸福感却能让你去感知爱,当真正的爱情降临时,你才会珍惜。很多时候,很多人不是没有爱过或是被爱过,而是被他们自己挥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