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也摒弃了淑女的姿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很快就有些微醺了,更是打开了话匣子收不住。
“这菜挺好吃的,可是酒太难喝了。”安逸举起扎啤杯又喝了一口。
“是很难喝,一定是那个姑娘在用这样的方式祭奠她死去的爱情。”程诺已经喝完了一杯,又将剩下的酒都倒了进去。
“其实,这酒以前挺好喝的,我喝过。”安逸还是觉得今天这酒的味道怪得出奇。不过境由心生,此刻就算是再好喝的东西估计也品不出幸福时的滋味来。
第一次喝这款酒时,安逸当时的想法是这样的:那个姑娘用眼泪和思念浇灌了那片葡萄园,又在每年收获的季节,孤单一人将那些葡萄碾碎,带着所有的热情和期盼,将葡萄汁装入橡木桶,最终将所有甜蜜的思念灌入这个印有情人画像的酒瓶,仿佛又一次将自己全心奉上。拿破仑没有办法与她相伴终老,她却用另一个方式与他地老天荒了。
而此刻,安逸没有了这种想法,不珍惜自己的人不值得去爱,于是问程诺:“你今天为什么被甩?”
原本不想说,可是喝了酒,不说出来实在憋得难受,程诺无奈地笑:“她嫌我没出息。可是你说,怎样才算是有出息?上班就够累的了,还非得勾心斗角地去争个职位高低干吗?做人要厚道,要问心无愧才好。”
“就是,就是。”安逸点着头,好在她的工作舒心多了,对着一屋子的设备比对着一张张根本猜不透的脸要好很多。
“你说,就算我当上了策划总监又能怎样?她就能美死啊?再说了,结婚前,她觉得我的3D动画牛死了,结了婚就变成只是小孩儿玩意儿了。”
“这是借口。”安逸本能地回答,反正她一向说话都是这样愣。
“没错,就是借口,当年把你看作参天大树,现在连杂草都不是。”程诺嚼着鸭脖子,骨头都没吐一块出来:“有多少人能站在金字塔尖的?踏踏实实做基石没什么不好,香樟树也是好材料,非得当什么黄花梨,结果还不是被砍到快灭绝了。中庸可是老祖宗的精神精髓,争来争去还有朋友吗?”
就是不争,也没什么朋友,安逸悲哀地想着,说起朋友,从小到大都非常少。大学时倒是有一个,也是个美女——贝宁,那可是敢爱敢恨的火暴辣女,只可惜她一毕业就去了航空公司,很久没联系了。
现在工作的地方,也有个好朋友兼助理——杨阳,和贝宁的脾气很像。
“真是不明白怎么就那么多人想当上司的,管人是最累的,她要真是想管人,去监狱当教官好了,还能改造灵魂,多神圣的伟业,干吗非逼着我当什么总监啊?”程诺错把水煮鱼的油喝了一口,竟然还没事儿地接着说:“我一个学3D动画的,多有前途的一份职业,非逼着我做什么策划,好不容易当个副总监,她还嫌副的不好,要不换我支持她打拼事业得了,我绝对支持,毫无怨言。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成功男人宁肯找一个一无所有、只会烧钱的蠢女人,也不找一个一天到晚盯着自己成功的聪明女人了,这得多大的承受能力?”
安逸细心地把鱼刺拨出来,却没有了吃的欲望。
程诺这点儿小事算不得什么大痛苦,甚至有点婆婆妈妈。但是他说得也对,要是都当黄花梨了,也就不值钱了。凡事都是物以稀为贵,都跟好斗的公鸡似的,顾家的男人就成了好男人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