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大爷想了想,忙亲手擦了桌椅,道:“那夫人快坐,老王这就催催去!”
李婆扶着黛玉先坐在窗下的空位,然后好笑地看着老王急匆匆地往后堂跑,叹道:“这个老王,原也是将军救了他的,只是腿上伤了,便做不得什么正经力气活,幸好天生一副好手艺,将军便取了钱帮他开了这家酒楼。”
黛玉听了心里暖暖的,道:“若凡才是真真有善心的人呢。”
疑惑地问道:“只是有些不解,他那点子俸禄够做什么的?如今还要照顾着一大家子,前儿个我还笑言我是带着嫁妆进门的呢!”
“啊,原来将军没有告诉夫人的?奴才也不好妄言,夫人回去问问将军就是。”李婆笑笑。
听到李婆这么一说,黛玉便知道徐若凡必定是另有本事了,越发好奇起来。
素手扯着李婆的手,黛玉像个小女儿家一般撒娇道:“李婆,我想知道。”
李婆爱怜地摸摸她的脸,故意笑道:“这个可不能说,要让将军告诉夫人才好!”
主仆两个就像是母女一般,形成一幅美丽的景致,霎时映入了楼上人的眼帘中。
那黛玉,如今越发得美丽了,清致灵秀,娇娜楚楚,竟是比画都好看。
白衣公子眯起了眼,那样的美人,竟似最晶莹剔透的美玉雕琢而出,真是生平未见!
风雪袭窗,吹动了她脸畔的两缕青丝,从帽内钻出,露出白嫩的脸,更显得晶莹如玉,笼着淡淡微光。
老王包好了汤送上来,李婆吩咐小幺儿提着,取出银子给他。
“不成不成,我老王哪里还能收夫人的银子?快些收回去,不然我就生气了!”老王摆手。
黛玉站起身,斗篷下摆熨帖,顺势滑下,轻笑道:“我们买了汤,自然是要付钱。”
拿过李婆手中的银子便放在老王手里,笑道:“都是靠这个吃饭的,若是不取,却是叫我心里过意不去了。若是不收钱,那这汤我们也不要了,只得去别家再瞧瞧,买些比不上这里的汤罢了,倘是若凡吃坏了肚子,却是大爷的不是了。”
黛玉生性伶俐,几句话似玉珠落盘,便将老王堵住了。
李婆心中暗笑,忙扶着黛玉出来,走了好远,才笑道:“夫人,这一回可是老王头一回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老老实实收了银子的!”
往日里怎么他银子,他都不收,弄得大家伙儿也不大过来了,怕亏了他的生意。
黛玉也是很得意地笑着,忽而蹙起了淡眉,似有觉察地回过头。
只见楼上窗屉半开,立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定定地看着自己,脸上似闪着莫名神色。
黛玉心中一沉,面色亦冷沉如水,她很不高兴,除了徐若凡,她不喜欢别人这般看自己,虽然他眼中是清朗神色,没有猥亵之意,但是,他在楼上看着自己,她依然不悦,二话不说,便扯着李婆的手离开。
她是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更没有那些风花雪月邂逅美丽的心思。
西厢记看过,可是,徐若凡不是张生,她更不是崔莺莺,不会有才子佳人的故事供人饭后笑谈。
人已去,可香犹在,穿透了浓浓的牛肉香味儿,钻入了皇上的鼻中,脸上有些深深的笑:“小犊子,吩咐人去打探一下,这是谁家的姑娘。”
那样的淡丽,那般的高雅,浑身透着清贵不凡的气度,他倒是没听过谁家有这样美丽的小姐,若是有,必定艳名远播。
方才只顾看美人面,却没听到风声中,酒楼老板称呼美人为夫人。
裁了棉布,剪成做棉衣的尺寸,将新棉花絮得松松软软,一针一线,绣出心意。
灰黑色的棉布,又是个大男人的衣裳,自然绣不得花花草草,细细的丝线,在袖口领口以及衣襟处挑出鹰纹,满是刚强之气。
黑色的鹰翅,锐利的鹰眼,鹰喙如钩,构成鹰王俯瞰天地的霸气。
她喜欢这样安宁恬淡的生活,只是,为何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种安宁也只是一种奢望呢?
活计做得累了,她便依着门框,看着红梅开得热烈灿然,唇边浮着轻轻浅浅的笑。
“玉儿!”徐若凡一进门,声音也大了起来,后面却跟着水溶。
黛玉面色微微一沉,即使水溶位高权重,或者才貌双全,她依旧不喜欢见到外人。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只有内外之分。
徐若凡自是明白,大手握着她的肩往里走,一面皱眉道:“怎么赏梅也不多加一件衣裳?”
也不回头,便道:“师弟,你只管自己坐,我不招呼你了。”
水溶深深地瞅着黛玉曼妙生姿的身影依靠着徐若凡,忙笑道:“师兄不用如此生分。”
待得分了宾主坐下,水溶开门见山地道:“今儿个过来,是向师嫂赔罪的,清和年幼,且生性刁蛮,又不懂礼数,竟是让师嫂受罪了。”
吩咐雪雁沏上了热茶,黛玉淡淡地道:“王爷不用如此多礼了,外人是非,和我无干。”
要说对清和郡主除去心中芥蒂,很抱歉,她并没有这般宽大的心胸,往往言语总是在不经意间最伤人的,刻下的伤痕,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原谅了。她并不无辜,论起年纪来,她比自己还要大些,倘若只因徐若凡,便让她说出这般伤人的话,那就更不值得自己原谅。
听到黛玉如此冷淡的话,水溶竟是有一刹那的恍惚,随即默然不语。
过了半晌,水溶才对徐若凡道:“师兄,近日有梅花宴,可带师嫂去见识见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