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得心神激荡,不觉在窗内拍手叫好!
这一生之中,都活在闺阁之中,尽日只见脂粉钗环而已,什么时候看到过阳刚气十足的武功?
听到黛玉的赞叹之声,徐若凡眼神一闪,口内一声长啸,青钢剑剑尖陡然生出半尺来长的剑芒,在风雪中吞吐不定。
院中一株红梅开得正好,大雪夜落,虬枝老干上冰雪银白,竟是凝结成冰,裹着胭梅红蕊越发晶莹剔透,在白昼下绚丽夺目,一朵朵,一枝枝,妩媚清新,有着傲然的风姿,像是含笑的美人颜,含香熏染人人醉。
回头看到黛玉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一束纤腰如柳,几不可握,不觉心中一动,剑光如虹,一闪而过,剑尖竟是已经从梅枝上掠过,一朵红梅落在剑尖,嫣红如脂,娇艳欲滴,像是黛玉初醒后似语还羞的娇脸。
伸手取过红梅,回身将长剑交给身旁的小丫鬟,进了屋,便先将红梅簪在黛玉鬓边。
新妇妆扮的黛玉已然是红晕满脸,逼得红梅在青黛的鬓边越发光彩艳丽,令人心神激荡,目眩神夺。
黛玉娇嗔道:“这么大早,怎么起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不然,人家还真是当她是个小懒虫了呢,哪里有睡懒觉的新媳妇啊!
徐若凡笑笑,含笑凝视着黛玉轻嗔薄怒的娇颜,道:“好容易睡得这样熟,哪里舍得叫醒你?”
顿了顿,又怜爱地拂过黛玉额上的碎发,轻笑道:“我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进了门,万事只随自己心意便是。”
不等黛玉说话,便将黛玉的鹤氅替黛玉披上,笑道:“近日里风雪大得很,仔细一些。我们去吃饭,已经吩咐管家李婆熬了红枣莲子粥,你要多吃些才能身子骨好。”他对饮食一向不是很讲究,李婆说得极是,黛玉身子娇弱,很是该在饮食上留意些才好,他便将厨房里的大小事情,一概交给了李婆。
坐在饭厅中,果然李婆带着丫头子一旁服侍,老管家也带着下人来拜见当家主母。
黛玉有些脸红,可是到底大家子的威仪亦是不容小觑,虽没什么脂粉钗环,可是天生的清丽如画,也让下面的人有些好奇。哪里有这般清雅又淡丽的夫人啊?柔柔弱弱的,一点儿也没有趾高气扬的气度,像是最和蔼可亲的观世音菩萨。
“日后家里大小事故,都要问过夫人才能去做,在家里,什么话都听夫人的。”徐若凡淡淡开口,引得下面急忙答应。
黛玉清亮的眼看着下面似乎有些胆怯的丫鬟,心里有些疑惑,可也没问,只是笑道:“很不用在意什么,往日里是怎么做事的,日后也仍旧那样做事,只是不许懈怠便是了。”别人总是夸自己在潇湘馆驭下有道,却没人知道,她一向随性。
徐若凡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都下去罢,该做什么就依旧做什么去。”
侧过身子,给黛玉盛好一碗热腾腾的红枣莲子粥:“这粥要趁热吃,咱们家没有养吃粥的小狗,不准倒掉。”
黛玉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笑道:“要养狗儿啊?可不可以养一只可爱的西洋哈巴狗?既像狮子却又是小狗,好生可爱。”
在潇湘馆的时候,她一直都想养一只可爱的哈巴狗,可惜,毕竟寄人篱下,凡事无法随心。
徐若凡听了一笑,替她布菜,才道:“哈巴狗倒是没有,獒倒是有一只,只是大得很,也吓人,除了我,倒是不听旁人的话,都是锁在了后院里,便是下人,也都不敢靠近。它那一张口,能将人的一个脑袋咬掉。”
“獒?”黛玉语气越发兴奋了起来,是那书上说的,一生之中只认一个主人的獒吗?听说好凶好凶的啊!
看到黛玉兴奋的笑脸,徐若凡心里泛着丝丝涟漪,凝神道:“虽是獒,只是你却得小心着,没有我带你去,你不可靠近后院。”这些话,一定要告诉黛玉的,上一回,自己不在家,有个淘气的小丫头子觉得獒好看,便偷偷去看,给獒咬去了半边的身子,如今已是残废之人,自是生不如死。
黛玉吃着粥,点点头,纵然是有些好奇,可是既然他说了,那么便该给他一份尊重。
忽然想起一事来,黛玉抬起头,看着徐若凡,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找到了你的妹妹。”
既然已经找到了他的妹妹,为何竟不曾见到呢?
徐若凡微微一怔,随即一笑,道:“说起来,你只怕也是认得她的。只是她先前大病了一场,身子很不好,如今吩咐人在城外置办了些田庄地亩,让她在那里养病,怕过了病气给你,成亲的时候也没让她回京来。”
黛玉闻言嗔道:“你这是什么话?莫非竟是嫌弃我病着,给你妹妹过了病气不成?”
说得李婆一旁抿着嘴笑,徐若凡忙道:“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城里虽好,到底不清净,原是乡下更清净些,菜蔬吃着也好,她自个儿又觉得喜欢,便让她养着罢了。说起来,她也做了好些活计,回头要送给你的。”
黛玉越发嗔道:“什么死啊死的?也不知道个忌讳!”
说着便低头吃粥,晕生双颊,可也不肯说话了,倒是让徐若凡只凝神看着她,便觉得这是幸福。
三日应是回门之日,只黛玉既没了娘家,自然不用回门,徐若凡更是不愿意她与贾府再有一些不相干的牵扯。
黛玉凝视着窗外蹁跹的玉色蝴蝶,眼里有一点凄然,轻轻地道:“我原非贾府的女儿,回门之日,也不用回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