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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恨,好恨老爸那个负心,绝情的男人。为什么,在老妈弥留之际,她一天三遍地打电话,好言相劝,恶言相向,均请不来那个已经没有心的男人。如果,他能够不那么吝啬,或许,老妈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一个人在病痛中,如果对生活绝望,想必,只要是一种普通的病痛,也能将人活活地折磨死啊!

可怜的老妈,嘴上虽不说,但蓝玉知道,她每天都在承受着身心的煎熬。可往往,来自心灵的痛苦,远胜过身体所产生的痛苦。一旦身与心的防守同时崩溃,那么,可想而知,老妈定是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啊!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为了男人,苦守了一生,到头来,还是带着满身的伤痛,愤然辞世了。

“蓝小姐,这是韩云女士离开之前,攒在手里的一封信,请您收好!”护士走到哭得像个泪人的蓝玉面前,礼貌地将一个大信封交到她的手里。

蓝玉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跃然纸上的是,‘宝贝女儿蓝玉,蓝紫收’。

这是唯一一个还可以用心与老妈交流的机会了!她怀揣着对老妈的缅怀,匆匆将那封大信件撕开了。

“我可爱的女儿,阿紫,玉儿,老妈走了!勿念!老妈在临行前,没什么特别交待,只是最后一次恳求你们,不要再恨老爸了,他毕竟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啊!还有,他的公司现在摇摇欲坠,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帮他渡过难关啊!因为那是你爷爷当年辛苦打下来的基业!我,不希望让它毁在你们老爸的手里。当年,你爷爷在生的时候,我们已经很对不起了他老人家,如若连他遗留下来的公司,我们都保不住,那就太不孝了!……老妈现在胸口堵得难受,连握笔都困难了,看来,是时候与你们道别了!虽然,我临终前,你们不能陪在我的身边,送我最后一程,但是你们仍是老妈的好女儿,乖女儿!……其实我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玉儿,你生性善良,最容易被人欺负,希望以后没有了老妈在你的身边,凡事都要多为自己考虑,以自己为出发点……”

很显然,这是一封未写完整的信,从歪歪斜斜的笔迹和信纸被打湿过的痕迹,可见韩云当时书写这一封信时,怀揣的多么巨大的悲痛,那是一种即将面临生离死别,残酷的痛。然而,这也是一种自然生理循环,没有人能改变这一事实,无论人们处在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到底头还是双眼一闭,化作一缕青烟,尘归黄土……

蓝玉搂着韩云的遗体作最后的告别,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老妈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顶梁柱啊。现在连顶梁柱都倒了,她的整个灰暗的世界也塌了下来了。对于未来,她再也看不到一丝薯光,对于未来,她丧失了生存必备的条件,对于未来,那个茫然无知的世界,还会有谁,做她坚强的后盾,做她精神依附的来源……

她无力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掀开盖在韩云面上的那床白单。不难看出,在临行前,老妈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嘴唇於青似有被咬过的痕迹,额头还隐约可见晶莹的汗液,头发凌乱不堪,面色就如白纸一张,那样的惨白,那样的触目惊心,那双隐含忧虑的双眼,紧紧闭合着,这辈子,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了!

用颤抖的手,最后一次抚摸着老妈那因为没有呼吸而渐渐变得冰凉的脸庞,蓝玉再一次泪出雨下。“老妈……”她带着幽怨,郁结,感伤,悲痛的情绪,喊得歇斯底里,哭得死去活来。

但,人终归是走了,再也不会回来!而她的人生路,才只是一个开始,望着前方那一片满是荆棘的道路,她有点胆怯,有点懦弱,不知还有没有勇气,迈开步子,坚强的走下去。

最起码,这一刻,她的脑子是空白的,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心头那浓重的悲痛,已经填满了她的整个胸腔,充斥着她的思维神经,除了伤心,伤感,伤痛,她什么也无法思索。

闻声赶来的秦风,刚到门口,便见到她那绝望的一幕。从来不知道,她也有那么无助的时刻,那双清澈的眸子已不复存在,早被晶莹的液体蓄满,整个人也变得像水晶,玻璃片,也许只要不经意触碰就会碎裂。

他缓步走向她,俯下身子,半蹲在她的旁边,手,慢慢地搭在她的肩上,并轻轻地拍了拍,用低沉的嗓音,说:“蓝玉,人生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已经痴懵的人儿,仿佛在地狱的最底层,忽然听到某处有天使在向自己召唤。她赫然回头,迎上秦风的目光,就像迷失在森林的人儿,被困数日,偶遇搜救队员,历经磨难都不曾崩溃的她,在见到秦风之后,苦撑着的最后那一线残存的坚强,都化作泪涌,如防洪大堤瞬息被冲破,洪水如猛兽般决堤。

她不顾一切地扑进秦风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重复那一句:“老妈,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大手掌,不间断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安慰着怀里的泪人儿。

“老妈……”门口,忽然响起一声嘶喊,闻声赶来的蓝紫,只走到门口便已双腿发软,挪不开步。眼中却已蓄满了泪水,一滴一滴地被强挤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在孙志豪的搀扶下,她才能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韩云的遗体前。

她双膝跪地,扑倒在韩云的床沿边,失声痛哭。“老妈,你怎么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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