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朦胧迷离,氤氲在云横雾锁之中,天际一片橙红,太阳的光辉开始显露出来。
这是苏乐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面。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观赏不太陌生的风景,刚醒来的苏乐虽然仍然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但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心头猛地一跳,立马蹦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条荒野小道之上,小道旁的树木虽然茂密繁盛,看上去却毫无生气,全部呈现一种病态,拥挤地向更远处延伸开去。
苏乐以手击额,大呼了几声老天。
穿越了,是真真正正地穿越了,虽然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苏乐坚信平时只有在网络小说中才出现的情形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也赶上了全民穿越的大潮流,但他却感觉,自己绝对不是普普通通地穿越而已。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是算命先生口中所说的原来的世界?可那个世界不是毁灭了么?
苏乐纳闷地站在小道之上,在他意料之中的是,身边早已没有了云晨的身影,穿越时他虽然迷迷糊糊,但却真真切切听见云晨绝望的嘶喊。
云晨到底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以至于那样绝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吧。
苏乐的心情也开始变得纷乱起来,穿越后的新鲜感完全被糟糕的心情所代替。
他开始清楚,从现在起,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一切都完全要靠自己双手来完成,他也许并没有想到以后要怎么过,更不会知道自己以后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纵横无匹,铸就战胜时间的神话。
不管在哪里,自己也要精彩的活下去,苏乐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心里这样单纯地想着。
其实苏乐从小就是个孤儿,一直和外婆生活在一起,虽然生活十分艰辛难堪,但他本性开朗活泼,倒也不以为意,一直自娱自乐地成长,没有太多的烦恼。
但每次苏乐问及父母的事时,他的外婆就变得异常沉默,那双浊黄的眼睛沦陷了所有的光彩,只充满着消散不去的无奈,他见到外婆这样,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把这个疑问永久地埋藏在心里。
苏乐原本并没有想过要成为警察,想要考取警察学院完全是因为那里可以免费就读,而他在自己的努力之下也得偿所愿,成为一名正式的学警,这对于生活贫困的苏乐和外婆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在警察学院的时候,苏乐不算特别努力的学警,成绩也一直在中等徘徊,他只是想顺顺利利的毕业,然后找一份安定的工作,养活他自己和外婆,这便够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苏乐在警察学院就读一年后,他的外婆因劳累过度而不幸逝世,这对于一直与外婆相依为命的苏乐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他也从此变得一蹶不振,警察学院所有的教官都拿他没办法,学院已经考虑要将他劝退了。
苏乐就是在人生的最低谷遇见云晨的,那时云晨就是警校年纪第一,年轻气盛,难免狂妄自大,见到苏乐落魄的样子后,云晨便狠狠辱骂并揍了苏乐一顿。
苏乐一直没有还手,而事实上他也没有能力还手,他嘴角挂着血丝,在雨中淋了整整一夜的雨,然后突然想通了似的。
苏乐说,他一定要打败云晨。
以后清晨,每天最早出现在操场上的是苏乐和云晨,最晚回寝室的也是两人。苏乐几乎每一个月都要找云晨单挑格斗与射击,一直惨败,一直坚持,直到两人打成平手。
两人也因此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兄弟,一起训练,一起毕业,一起抓毒贩,一起流血。
而现在,苏乐又只剩下一个人了,但他相信自己会再见到云晨的。
此时,晨雾逐渐散去,天际处橙红更盛。
苏乐拍了拍后背上的泥土,迈步向树林靠近,只是才刚抬脚,他就踩了一个空,栽进了一个土坑里。
靠,没这么倒霉吧,苏乐一边吐着嘴里的泥土,一边埋怨着,在一番努力之下,他终于把自己的脸清理地像一张人脸。
苏乐瞧了瞧这个坑,不大很不高,谁无聊在这里挖了一个坑,难道是猎人设的陷阱?管它呢,先上去再说。但当他刚想直起身体时,就有一股强裂的气劲从四面八方涌来,紧紧压迫着他的心脏。
苏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危险的来临产生如此强烈的警觉,但威胁到自身性命的事就不是好玩的了,他感觉到自己身体仿佛受什么控制一般,立即停了下来,不在露出丝毫声响。
土坑之上,一阵冷风刮过,一道淡影仿佛是风中钻出来的一般,突然在树林上方飞掠而过,在离土坑三丈之处身子一扭,如落叶般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小道上现出一道黑色身影,黑衣人瘦削不堪,脸颊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血色,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黑衣人全身笼罩在卷舞不息的黑色玄煞之气中,离黑衣人近一些的植被纷纷被玄煞之气腐蚀,当即枯萎。
任何人看到这样一位黑衣人突然从了回来,恐怕都会以为是鬼吧。
苏乐屏气凝神,缓缓将头抬起,向外瞧了一眼,只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背影,静静的立在小道上,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儿,拨开重重迷雾,一道炎光从远处迅疾冲上天际,随而朝树林俯冲过来,才一瞬间,炎光就飞冲到黑衣人的身边,现出一道红色身影。
那道炎光来自红衣人的脚下,像一朵正自跳跃燃烧的火焰托起着红衣人的身体。红衣人双脚着地,那道炎火之光化作一抹流光,闪电般钻到红衣人手心,现出一把纯红色的玉尺。
黑衣人明显知道红衣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但他仍然没有转过身来。
红衣人脸颊棱角分明,身着红色劲锦长衫,风起之时,红色衫角层层叠叠翻卷,宛如火焰在欢腾。见黑衣人以背面对自己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终究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只得强忍怒气。
红衣人只是咳了咳,低声问道:“青苍大师,别来无恙。”
被唤作青苍的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来,面露诧异,惊道:“烈兄何时到来,我竟然一点不知,惭愧惭愧,不过以此看来,烈兄御器之术又精纯许多了。”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红衣人心中已是怒气滔滔,强行压制,才问道:“不知青苍大师答应我暗炎宫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青苍身子一抖,萦绕的玄煞之气更为浓厚,苍白如纸的脸变得格外的冷,“哼”了一声,冷冷道:“怕我办不成么?”
红衣人仿佛有什么顾虑一般,见青苍冷哼一声,也不搭理,只是面无表情地道:“青苍现在是妖族之首,积聚妖界力量是小事一桩,烈某自然不怕青苍大师办不成。”
青苍黑色玄煞之气一暴,冷冷盯着红衣人道:“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妖界高手无数,幻兽境界以上的前辈也不在少数,只不过百年前被剑霄门掌门尽数禁制在隐幻谷罢了,这等奇耻大辱,我青苍自然时时铭记,用不着烈兄提醒,我青苍算不上什么妖界之首。”
红衣人绕在背后的手臂青筋暴起,右手紧紧握住玉尺,良久才放松下来,笑道:“以青苍大师现在的进展,再加上我暗炎宫的支持,相信不要多久就会一雪前耻,如此甚好,我暗炎宫的事还请青苍大师劳心。”说罢,他御起玉尺,化作一道毫光,冲上天际,消失在青苍视线之内。
树林又恢复了宁静。
“果真不是这暗炎宫的小辈,我就说他的修为怎么会进展如此之快,那么又是哪位强者待在这附近,居然释放出如此之大的气场。难道是具有天武神脉的人降生了,但怎么会降生在这个偏僻地方?”青苍瞧四周望了一眼,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正准备转过身子时,青苍猛地一震,又回过头来,他的瞳孔缓缓收缩,聚集着所有的冰冷,而他的目光正是瞧向苏乐所在的方向,冷道:“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待在土坑中的苏乐心中一冷,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