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竹生将石珀的塑像捆在背上,由塔夫搀扶着朝来的路返回。韩进和教授在前,杨攀月和黄辰辰走在最后,已经走到了岔路口上。
石珀死了,大家心情都很低沉。教授见过于沉闷,想说说话,让大家心情开阔一下。
“我觉得,刚才那中央凹陷的控室,是这里最重要的地方。”教授说,“地方很大,回头应该好好查看一下,十几台监视器,应该是总控室。”
“这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石膏像呀?”塔夫不明白,“把死人弄到石膏里?不是要土葬、火葬或者海葬吗?”
张竹生瞄了一眼黄辰辰,看她没在意,就对塔夫说:“可能是想留个纪念什么的吧?看起来还是很重要的地方,人死了就在第一时间做成塑像。不过,那营房地下室里的死人可都变成骨头了,也不知道这算什么风俗。”
突然,在前方传来一阵隆隆的碾压声,这声音越来越近,响声越来越大。
“什么东西?”韩进警惕地盯着前面。
“像是”教授沉思着,“像是”教授突然看见前面斜坡的地平线出现一辆运货的钢轨小车,正在隆隆朝他们开过来。
“大家小心,闪开!”张竹生喝道,指挥大家闪在一边。随后,另外几条钢轨也颤抖着,其它的小车也沿着钢轨冲了下来。
“有人搞鬼!”塔夫大叫着,惊慌失措,朝下面跑去。
杨攀月抬眼望去,所有的铁轨上都布满了钢轨小车,这小车每辆足有一吨重,从高处滑下来,轮子和钢轨嗒嗒碰撞地火星四溅。
没时间躲闪,只能朝下跑。十几条钢轨,几十辆轨道车,紧紧追碾着六人,呼啸而下的声音震耳欲聋!
众人飞奔着,朝着那巨大火炉的方向。
终于跑到了路的尽头,教授脸色如土,一把年龄的人,还这么折腾着。
道路尽头的两侧有两道斜坡,钢轨都沿着斜坡下去,然后汇集在巨大的火炉前。众人刚站定,就听见小车贴着衣襟呼一下穿过,风驰电掣般,一辆接着一辆,滑到斜坡底下的火炉前,相互碰撞着,翻滚一地。
抹了一把汗,张竹生看了看下面的情景,火炉依旧轰轰作响,烈焰升腾,十几米深的高度,不小心掉下去,恐怕不是粉身碎骨就是落到炉子里化成一绺青烟了。
“命大,命大。”韩进拍着胸脯,大口喘着气。
砰地一声巨响,众人脚前蹦出一朵火花!
右侧的一块巨石上,穿着一身白色防化服的猪脸怪用枪指着大家。
“只要你们跳下去,我不会伤害你们!”那人口气冰冷,怪异的口音增加了一丝恐怖。
“怎么着都是死!散了!”杨攀月突然喊了一声,将手中的铁矛朝着对方抛了出去。
砰!
那人一偏身躲过铁矛,随手又是一枪,打在张竹生脚下,张竹生一趔趄,差点掉到悬崖下。黄辰辰伸手抓住张竹生的手,一用力把他拉了回来。但张竹生背上的布条一用力,啪一声断了,石珀的塑像翻滚着掉入深渊。
“老师!”黄辰辰悲愤欲绝。
一转眼工夫,杨攀月开始朝着巨石爬去,韩进双手扶枪,砰地一声,打在猪脸怪身边。猪脸怪带着防毒面具,视野受限,没看到杨攀月正在自己脚下。他继续朝着韩进开枪,韩进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喘着气。
大家都已经散开,贴在两边斜坡的墙壁上,焦急地盯着杨攀月。
杨攀月奋力爬着,终于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猪脸怪的脚踝,一用力,将他从巨石上掀翻了下来。
猪脸怪被摔得不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枪也摔在远远的一边。
“死了?”塔夫慢慢上前查看。
“小心点。”张竹生提醒塔夫。杨攀月正爬下巨石,黄辰辰捏着工兵铲也靠了过来。
猪脸怪突然一个翻身,左手多出一把匕首,一挥手,就朝塔夫的胸口扎去!
黄辰辰不假思索,手中的工兵铲直直地抡了个弧线!噗地一声,猪脸怪被劈倒在地,他还想站起来,但脖子上伤口立刻一股一股喷射出血液,像一阵阵的喷泉。
那人又翻倒在地上,绝望地嚎叫着,挣扎着,但血液正从破裂的颈动脉被心脏一下一下挤压出来,他捂着脖子,双腿胡乱蹬着,踢着,最终慢慢安静了下来。
塔夫一坐在地上,“吓死我了”
杨攀月走到黄辰辰身边:“辰辰”
黄辰辰呆呆望着悬崖下,突然回头抱着杨攀月痛哭起来。杨攀月噙着泪,抚摸着她的头发,任凭她痛快地哭出来。
韩进踢了一脚猪脸怪,这次真的死透了。张竹生伸手,把他脸上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
众人看到他面具下的样子,还是大吃一惊。
整个脸被撕裂了一般,几道类似抓痕的伤口,用缝合线胡乱缝着。右手腕上缠满绷带,但手掌似乎没有了。他眼睛里已经没有一丝光泽,整张脸显得凶残而邪恶,但最后一刻,却显得如此安详。
“他怎么这样?遇到咱们之前他就受伤了吗?”张竹生奇怪地问。
“看这脸上的伤,像是遇到野兽了。”杨攀月说。
终于回到了作室,杨攀月帮塔夫消炎,又缝上了伤口。
“这家伙变态,”塔夫哼哼唧唧,“鞭子一阵猛抽估计是咱们把他真惹急了。”
“你们怎么被他抓到的?”张竹生一边换药,一边问忙碌的杨攀月。
“被打晕的,醒来就吊在牢房里,”杨攀月淡淡一笑,“他一会儿说德语,一会说汉语,有些抓狂。说要弄死石珀,拽着我去参观那石膏场,用死人吓唬我,后来就用鞭子抽。”
“你当时见到石珀了吗?”教授问。
“没。他就是说要把石珀弄成雕像,给什么人一个大意外。”杨攀月摇摇头。
等把几个人的伤都处理完毕,杨攀月让张竹生帮自己取子弹。
“叫我来吧。”韩进笑着说,杨攀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一颗扁头的子弹啪嗒一下掉落在桌上,韩进满头是汗,又帮杨攀月包扎起来。
松了一口气,杨攀月歪头看看黄辰辰,她还在呆呆发愣,叹一口气,杨攀月把黄辰辰揽在怀里。
“结束了,岛上的事儿告一段落,”教授显得非常疲乏,“危险暂时解除了,明天大家再大致的搜查一下,然后咱们回去吧。”
“还有很多的谜没能解开,”杨攀月靠着墙壁,“这岛上到底有没有遇难者,我们还没能将这岛全部搜索一遍,就这样走,我不太心甘。”
“你是被石珀的那套普世主义价值理论迷惑了,”韩进撬开一瓶罐头,“他从来都不是救世主,相反,他其实连自己都解救不了。”
“那个人似乎是受到过野兽攻击,”杨攀月说,“但这里如果是澳洲的话,会有什么野兽如此凶猛?”
“你们记得他的右手吗?”塔夫突然说,“他的右手,没有了。”
“咱们在对面陆地上,树林里发现的断掌,还记得吗?右手的。”塔夫呵呵笑了,“那可能就是他的手。”
“你是说,他一直跟着咱们,一路上装神弄鬼?”张竹生问。
“也许吧,”塔夫遗憾的摊开双手,“这事真应该问问他。”
“我去解手。”韩进吃完罐头,把手枪掖在腰上。
“我跟你去。”张竹生点点头。两人打开门,爬了出去。
“韩进,以后在黄辰辰面前,不要一直提石珀的事,”解完手,张竹生面无表情对韩进说,“她会难过。”
韩进咂了一下牙花子:“你觉得有劲吗?张竹生。”他靠在一棵树上,嘲笑得看着张竹生,“这算什么?暗恋?为了黄辰辰不难过,你还得去维护你的情敌的正面形象?”
“石珀都死了,咱们还是多些尊重吧。”张竹生还是面无表情。
“真可怜,”韩进笑着摇摇头,“男人做到你这步,真失败。”
张竹生看了一眼韩进:“咱们回去吧。”
两人准备下到作室里,刚掀开隐蔽的地洞,突然听到岛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叫,然后是一阵激扬的警报声轰然响起,音波震天,在小岛上空盘旋,幽灵般环绕不定,好像整个岛都是一个巨大颤动的音箱。
“怎么回事”两人面面相觑。
杨攀月突然从地洞里爬了出来,“听见了吗?岛上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