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两人将情况告诉了大家。听说不是轮船,众人的热情顿时熄灭了一半,但总还是有着一丝希望在,大家对岛上的黑烟做着种种的猜测,最后大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但多数意见还是想上岛看看。
“这岛也就两三公里远,等天气晴好的时候,咱们弄个筏子就划过去了。”韩进眉飞色舞比划着。
“那上面要是有人家,咱们可以好好吃一顿。”塔夫流着口水眼睛发直。
“我也希望上面有人烟,不管是渔民还是幸存者,”张竹生说,“就算是那些袭击者住在上面,也必定会留下些给养。”
“教授,你是怎样打算的?”石珀转向柳教授。
“我不太赞成去冒险,”教授说,“一切都在未知中,仅仅靠我们看到的一点点情况去判断形势,”教授苦笑一下,“未免太强人所难。”
“无非三类,”杨攀月说,“幸存者,渔民,或者袭击者。”
“如果是幸存者的话,那我们必须过去解救,并且找到求生的线索;”杨攀月说,“如果是渔民的话,可能是过一段日子才上岛一次,我们也必须过去接触。这是我们的机会。”
石珀接着说,“如果是那些袭击者,那我们的情况会很危急,因为这可能是一个陷阱。我们一上岸,就可能被对方完全控制。”石珀看了一眼杨攀月,“所以我们需要在利弊之间做个抉择。”
“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那边如果真的是圈套的话,”杨攀月低下头慢慢说,“我们谁都没有能力去承担这次抉择担负的责任。”
“不一定要全部去岛上,”教授说,“咱们不可能一次性上岛太多人。两三个就行,一定要秘密进行,一旦有情况就立刻返回。”
柳教授神色严肃,“去的人要摸清对面的情况,如果情况顺利并且需要大家都过去,你们可以在岛的东南角生一堆火。”
“成,”石珀点点头,“要是三天不见我们发信号,你就带着大家转移到山上去。我把张竹生留下来帮你。”
“别这么丧气,”柳教授笑了,“事情都坏到这种程度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
石珀转向杨攀月:“你跟我去一趟吧,另外,”石珀想了想,“加上塔夫,他留下来我不放心。”
大家开始想办法制造一个筏子,工具的缺乏使得砍伐树木成为很困难的问题。好在张竹生发现一种生长在水边的类似苇子的植物外皮坚硬,颇似竹子,他们很容易地扎成了几架类似竹筏的东西,三个人站在上面也绰绰有余。
当晚无风,海面平阔。石珀抄起木矛,又拿了一把瑞士军刀,走到筏子边上,张竹生却将铁矛递了过来:“用这个吧。”
石珀、杨攀月、塔夫三人伏在筏子上,用苇子扎成的木浆慢慢划着水,向海中心的小岛一点点靠拢。
趴在筏子上划水很累人,几个人轮流换着划,好在一个小时后,海面突然吹来一阵东北风,筏子快速向小岛的方向冲去,倒是省了不少劲。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终于离小岛越来越近。在星光下,黑黢黢的岛屿像一只伏在海面的怪兽般,鼾声沉睡,又蠢蠢欲动。
石珀示意塔夫放轻动作,筏子一点点接近海岸,终于,唰地一下搁浅在沙滩上。
三人迅速跳下筏子,又将筏子拉上岸,石珀观察了一下,指着一处茂密的草丛。三人快速将筏子隐藏好,然后蹲在草丛里。
石珀指指前方,杨攀月和塔夫点点头,三人猫着腰,穿行在齐腰深的草丛中。一路上三人都默不作声,只有石珀随时对后面两人做出手势,指挥大家停下、转弯、注意脚下。
很快的,他们穿过这片草地,进入了一片阴沉的树林。
一进入树林,大家都站直了身子。
石珀轻声对二人说:“慢行,注意观察,咱们时间还很多,不要太急。”
一行人缓步行进,踩在松软的腐叶上,林子很静,偶尔发出一两声枯枝被踩断的咔吧声。在行进了一会儿后,石珀举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杨攀月和塔夫凑上来,望着前方。
前方不远处,在四面树林的环绕中,是一片平整的地面,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在星光下望去,居然像是混凝土建造的地面。
“篮球场?”杨攀月很惊讶。
塔夫指了指这片小广场的边缘,在夜色里,有两排黑漆漆的房子,方方正正,像两排黑色的棺材分布在广场两边。
几个人沿着树林边缘快速绕到最近的房子附近。这是一排铁皮房子,倒像是临时的营房,已经破败不堪,一些铁窗耷拉着,缠绕着很多茂盛的藤蔓植物。
“不像有人住。”石珀观察了一阵,还是决定再靠近看看。他示意两人留在原地,自己猫着腰穿出树林,先是疾行一阵,待接近房子后又放慢速度,蹑手蹑脚靠近一扇窗子,慢慢转身向里面望去。
一张惨白的脸,满布黑斑,睁大眼睛,伏在窗口,诡异地盯着石珀。
石珀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张口欲喊,又急忙低头,向旁边闪去。按住自己砰砰跳动的胸口,脑门子上汗水满布。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屋里有任何动静,石珀咬咬牙,捏紧铁矛,再次靠近窗户,慢慢探出头。
那张惨白的脸也在探头,离他只有不到十公分,表情生动,有些恼怒,有些惊惶,直直盯着他。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呼”石珀终于松了口气,暗骂一句。
是一面倾倒在窗口的巨大水银镜子,镜面已经有大片的锈蚀,因而映出的人像模糊不明。石珀隔过镜子向屋里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又静静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石珀取出手电,朝杨攀月的方向打了个信号。
石珀等了几分钟,杨攀月他们仍然没有过来。石珀心下疑惑,想了想,沿着原路返回树林,到达潜伏的地点,却发现两人不见了。
“杨攀月塔夫”石珀低声呼唤着,然后侧耳聆听,无人回应。
“蒸发了?”石珀伏在地上,焦急地望着四周,希望能发现一点线索。
“也许去方便了。”他安慰着自己。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没有两人的动静。
“出事了”石珀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最终还是让他做下了这个判断。石珀硬了下心,按亮了手电,大踏步朝铁皮房子走去。
“杨攀月!!塔夫!!”石珀一边走一边喊着。
回声在黑夜里回荡着,彷佛他身处深井,星光璀璨,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石珀感到了深深的孤独。
推开那个倾倒镜子的房间的门,石珀用手电照了一下,里面空空荡荡,有一些木架子和木板歪歪斜斜靠墙堆积着,到处是垂下的蛛网和尘絮。
里面还有个房间,没有门。石珀踩着后后的尘土走进去,同样是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破碎的木箱子,什么都没有。
石珀转身想出去,手电晃到靠墙的几块木板,那后面好像遮挡着什么。石珀掀开木板,灰尘荡起的呛人味道让石珀退后几步,那些灰尘在手电的光线中飞舞着,石珀看清那是一扇窄小的门。
握住锈蚀的把手,石珀吱呀一声将门拧开。
这是一个堆满了铁架子的房间,铁架上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浑浊的液体里浸泡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倒像是医院里的标本室。
石珀照见一只瓶子里的断掌,倒吸一口凉气,这断掌让他想起在树林外发现的那只三根指头的断掌。“不会是同一只吧?”石珀照着这只瓶子,认真观察着,在黄色浑浊的浓液中,只有靠在瓶壁的几根指头是清晰的。
“不是,五根指头”石珀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
这断掌被泡得肿胀起来,比一般人的都大一号。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谁!”石珀一激灵。
他猛转过身,手电照着身后。
空无一人,寂静的房间里却传出了滴水的声音。
“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