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熊熊,天色已暗,大家围着篝火,心中既兴奋高兴,又多出一丝悲伤和无奈。
“我是在这片林子东边偏北方向醒来的。当时船翻了,我被海水围困着。”杨攀月静静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当船倾覆的时候,杨攀月落水,虽然她会水,但海水冰点的温度下,她没过几秒就接近昏迷。这时,她隐约看到一条巨大的触手闪着冷冷的金属光芒袭来,将她拦腰卷住,猛地拖进海水里。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在一片茂密的草地里。草很高,她只能慢慢穿行在这齐腰深的草海里。当时她根本辨不清方向,大概半个小时后,她听见西边有声音,有点像金属摩擦的声音,又有点像打桩机的哼哧声。
杨攀月随着声音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大概一到两个钟头吧,”在小山下发现了柳教授。
“当时柳教授腿部受伤了,昏迷不醒,好在山上有水。”等柳教授醒来,杨攀月帮柳教授打好夹板,听见有人在西边叫喊,然后发现了韩进。当时韩进坐在石头上嚎啕大哭,身边就带着这只公文包。
“我们在发现他们两人的地点附近,也找到一些东西,都是乘客的遗物。但一直让我奇怪的是,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山底下的?”杨攀月看了一眼石珀,“所以我想着这里可能离海很近,所以我们就慢慢找到这里来了。”
“情况大致差不多,我是在船上就没知觉了,”柳教授点点头,“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山下,小杨把我救了。然后这位韩先生是在离我们往西一里地的方向遇到的。我跟韩先生之间这段距离,有不少散落的遗物,多数是些随身的衣服。”
“韩先生,您能提供什么线索吗?”石珀拿着笔记本,转向大口吃着烤鱼的韩进。韩进咽下鱼,比划着:“没了,就是这样吧。奶奶的,本来说是去,居然到了这个破地方,连吃的都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明天了。”
“山有多高?你上山没什么发现吗?”石珀又转向杨攀月。
“山不高,不到半个小时就到顶了。不过,旁边还有一座更高的,可是不好往上爬,我当时急着照顾柳教授,取了水就下山了。山上有条小溪,植被不茂密,嗯,”杨攀月犹豫了一下,“我觉得有点像个火山,可是也太低了些。”
“山上手机有信号吗?”石珀又问。
“我手机没了,”杨攀月苦笑着,“我们几个都没手机。”
“唔。”石珀将几个重点记在笔记本上,让张竹生叙述了一下他们这些天的情况和发现,以及他们的一些判断。
石珀补充说:“我们本来有两个打算,一是对整个区域做一个大致的了解,也期待能找到当地人;另一个是想沿着这些失事者和遗物散落的路线,看看这东西到底去了哪里。”石珀指着笔记本,“现在因为你们,它行进的路线更清晰了。这是在北部海岸发现失事者的地方,也是大量遗物和痕迹出现的地方,我们确认这是登陆地点。”石珀往左边指指,“这是贴着树林发现失事者的地方,往东,这里,是发现黄辰辰的地方,再往东一点是张竹生,往南是我醒来的大致地点,再往南是杨攀月,然后往西,到山下,是杨教授,再往西一点,是韩先生。”
石珀用笔将几点连起来,“这是带我们来这里的那东西的行进路线。”大家盯着笔记本看,那路线形成一个Ω型,张竹生挠挠头,嘟囔着:“这东西怎么看起来在绕圈子啊?”
“不是绕圈子,”石珀点了点被绕过的地区,“这里有座山,它在沿着山势走,否则它只能翻山了。”
柳教授看看石珀画的图,突然问到:“那你们现在还打算沿着海岸走吗?还是跟着这怪物留下的路线走?”
石珀说:“既然你们是从东北边过来的,那么这片区域基本上也没什么可探究的了。我还是认定附近有人因为每晚上的歌声。我们还是需要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村落或者人家。我的想法是这样:明天咱们回到你们来的那座山,想办法上山。到山上能看到大致的地形,也能试试”石珀举起手机,“也能试试能不能收到信号求救。这些天,除了看时间外,手机都关机,电量还能撑几天。”
“在上过山后,根据情况,我们沿着这东西留下的线索前进。但是有一点,”石珀叹口气,用笔敲打着笔记本,“我需要提醒各位注意的是,这旅程有危险。我不认为把船弄翻把人杀死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东西会是个纯洁善良的家伙,路上一定要小心。”
沙滩上,大家松散地或坐或躺,相互聊着。
柳教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石珀在往自己的木矛上缠着布条。柳教授望望天空,对石珀说:“这样的天空我从没见过。”
“很澄澈,是吧?”石珀笑了,“柳教授您老家是哪里的?”
“不是澄澈,”柳教授纠正他,“是从没见过。没有我熟悉的星座,也没有我认识的星星。”
柳教授认真地对石珀说:“这不是北半球的星空,我觉得这是南半球。北半球冬天,南半球正好夏天。”
石珀呵呵笑着:“那柳教授认为我们在哪里呢?”
“澳洲。”柳教授肯定地说。
“为什么是澳洲?”石珀很奇怪柳教授如此确定。
“那天小杨上山找水的时候,我已经醒来一次,”柳教授说,“当时我看见有个动物从远处跳过,棕黄色的毛,很近,有草挡着,但我第一判断就是袋鼠,因为没有别的东西这么大个还跳那么快。”
“当时我也不敢相信,怕自己看错了,就没说。可是后来几天我越加判定这是澳洲:气候、星座、植被,那只袋鼠,还有你们遇到的企鹅。”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也许是只鹿?”
“应该不会,”柳教授说,“我眼还不花。”
“今天没唱歌。”黄辰辰抱着腿,对杨攀月说,“每晚上这个时候都唱歌,像女人哭。张大哥说是海妖的歌声。”
杨攀月笑了一下,说:“那声音,的确很吓人,但应该是人发出来的吧。哪有什么海妖啊,都是瞎编的。”
“我老师也这么说的,说是有人躲起来吓唬人,还说要把他揪出来,嘻嘻。”
“你老师怎么跟你一起去啊?”
黄辰辰愣了一下,低下头,“我老师跟夏老师去旅游,不是跟我的,只是凑巧。夏老师出事后不见了,我老师很难过。”
杨攀月坐近一点,叹口气:“别想太多了,傻丫头,你夏老师不会有事的,我们不是都没事吗?”
“柳教授,您的腿是怎么受伤的?”石珀问。
“我也不太清楚,醒来后这腿就不能动了,小腿肿胀得厉害,可能是折了吧?”
“我前几天也以为胳膊折了,可现下不是没事吗?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老了,骨头没你们那么好愈合了。”
“柳教授晚上听过那女人唱歌的声音吧?”
“听过,”柳教授点点头,“就是听不出方向,也不知道唱的什么,也许是当地的土着语吧?”
“明天,咱们去山上,看看能不能看到什么东西,部落也好村庄也好,”石珀喃喃自语着,“我还真不信,她是跑着圈唱歌的。”
今晚没唱歌,张竹生却没睡着,一直在等待着歌声,但歌声终究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