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博格!”教授大喊一声,声音中透着失望、不解、迷茫、痛苦和伤心,教授像个孩子般呜呜哭着,抱着膝盖。“别伤心了,”张竹生脸色苍白,“他是咎由自取。”
“这家伙有点丧心病狂了”杨攀月惊魂未定,慢慢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倒在虫堆里的海博格。海博格却依旧没死,在虫堆里慢慢挣扎着,动作却越来越慢,看来是不行了。只见密密麻麻的虫子覆满他的整个身体,不停蠕动着,隐隐能看出个人形,突然从虫堆里伸出一只布满虫子的手,手里捏着个遥控钥匙样的东西。
“不好!”众人同时惊呼一声!
“哔”!
海博格按动了按钮,手臂终于无力地耷拉下去,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大家面面相觑,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老师,”黄辰辰偎在石珀怀里,“老师,我,喜欢你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这是我第一次向人告白”她仰起头看着石珀,眼神明亮。说完又紧紧偎在石珀怀里,石珀轻轻抚摸着黄辰辰的秀发。
“还来得及!”张竹生猛地转身,摇摇晃晃朝着门跑去,手里紧紧捏着磁卡。但没等他将磁卡插进读卡口,只听见一声剧烈地长啸,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转动了起来,众人呼地一下全飞了起来。
所有的东西全飞了起来,众人和昆虫们都在空中翻滚着四处飘荡,像被扔进了一只巨大的滚筒洗衣机中搅拌着。
那些负子蝽却张开了翅膀,嗡嗡地胡乱拍打,仿如疾风中飘荡的蝴蝶,整个空间全部都是它们那褐色的斑点,形成一片巨大的虫雾。石珀大喊一声:“都拉住了!”手里紧紧攥着黄辰辰的胳膊,黄辰辰却闭着眼,神色安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飞起来了”黄辰辰慢慢说着,众人都像身处太空一般,毫无目的的飘荡着,“别说话,尽量控制身体!”石珀紧张地察看着众人的情况。
柳教授飘了过来,手脚乱抓着,石珀一把拽住他的腿,慢慢拖到身边,“抓紧了!”教授抓住了石珀的手,“他们在那边!”
张竹生在很高的空中,砰一下撞到了上方的玻璃,看着眼前明灭的云天,竟然都是一个个斑斑点点的像素组成的,张竹生苦笑一声,朝下望去,又一蹬天顶,朝着众人飘了过去,抓住了黄辰辰的手,趁着下坠的力量,另一只手抓紧了教授。
“杨攀月呢?韩进呢?”石珀四处望着问大家。“他们在那里!”张竹生用一只手指着下面。杨攀月抓着一株植物,头朝下,慢慢向着地面爬去,韩进紧紧抓着杨攀月的脚。
“我又想起飓风中的场景了,”张竹生语气平静地说,事已如此,大家倒像是都看透了生死,坦然了许多,“那时候我们也是这样在空中盘旋,没想到这辈子能飞起来两次。”
“杨攀月!”石珀见杨攀月已经到达地面,“找个东西把我们拽下去!”他大声喊着。但杨攀月根本不敢松手,稍一走动,她就立刻朝着空中飘去。“不行啊!”韩进哭丧着脸,“无法挪动!”
石珀一时也无计可施,就这样静静漂浮在空中,慢慢翻转滚动。“石珀!”张竹生突然惊叫起来,几只长脚的水母正翻滚着冲破虫雾朝他们飘来,几只长脚还在不停地弹动着。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水母擦着教授的身边飘了过去,但还是有一只水母的触须缠住了教授的脚,那水母顺势用长脚扣住教授的腿,朝着教授的脑袋嗒嗒嗒爬了过去!
教授闭上了眼睛,但依然能感觉到那水母冰凉的触须和上面闪动的斑点。水母举起了触须,朝着教授的眼睛慢慢近着。一瞬间,教授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被冰冻了一般,僵硬着,闭着眼睛,等着生命终结的一刻到来。
千钧一发之际,石珀猛然松开教授的手,端起胸前的冲锋枪,“嗒”地一声枪响,那水母碎裂成几块,在空中飞舞着,迸出的液体却都是圆滚滚的水珠,晶莹透亮,四下飘动。
枪的后座力却使得石珀拉着黄辰辰向下沉去,大家就像一条带子般牵扯着飘落,杨攀月见状,让韩进抓紧自己的脚,猛然扑出,抓住众人。众人慢慢落地,却只敢原地站着。
“暂时安全了,”杨攀月慢慢收回身子,把大家拉到那株结实的蕨类植物底下,众人手拉手站成了一排,“咱们怎么去开门?”
“我去吧,”石珀望望那门,“我可以开枪调整方向,能打开门。”“不行,”教授叹口气,“流弹会弹射回来伤人,再说,你进去了,我们怎么过去。主要的问题是,门那边可能有重力,你知道你开门的后果吗?所有的东西这些虫子、水母、包括我们,都会朝着门砸过去!”
“它们都过来了!”韩进突然颤抖起来,这阵抖动使得大家又开始漂浮起来,脚都离开了地面。杨攀月用力拉着大家,使得大家再次回到地面:“你抖什么!”
一堆水母,正翻滚着朝着这边飘来,它们触须缠结着,像一个个大水球般,慢慢滚了过来。“没了重力,它们能四处活动了”石珀笑了一声,嘴里发苦。
众人脸色死灰,望着近的水母群,默默不语。
杨攀月突然轻笑了一声:“石珀,这次可没人来埋我们了,你也在这里呢。”石珀也笑了:“能死在一起也不错了,其实我挺满足的。”张竹生歪过头,认真地说:“如果下辈子能见到你,我一定会追你。”这话却是对着黄辰辰说的。黄辰辰脸上一阵红晕:“下辈子我还是喜欢老师。”教授哈哈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很不错!活了一辈子,最后能这样去了,也不枉一生!”韩进也插嘴道:“行了,现在我也知道什么东西是值得珍惜的,交你们这些人,我赚了!”
大家一时都抛却了害怕,相互说笑着,石珀看了一眼近的水母群,已经近在眼前了。“行了,我先去一步吧。”石珀微笑着对大家说,又怜惜地望着黄辰辰,眼中有着无限温情:“老师照顾不了你了,对不起。”黄辰辰噙着泪,笑着说:“老师,我可是个铁皮娃娃呢。”
石珀点点头,将黄辰辰的手和教授的手拉在一起,自己慢慢转身,就要朝着水母群扑去。
“石珀!”杨攀月突然喊了一声,石珀转过脸去,微笑着看着杨攀月,杨攀月却哽咽起来:“石珀我会记着你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石珀慢慢点点头,此刻大家都泪流满面,一时间众人被悲怆的氛围笼罩着,令人哽咽难舍。“这样不公平!”韩进突然流着泪骂道,“凭什么又是你去逞英雄!要死就一块死,分什么先后!”“老师是想把水母推开!”黄辰辰泣不成声。
“那也不成!”韩进梗着脖子,想松开杨攀月的手,“这事得算我一份!不能啥好事都让他占了先!”杨攀月紧紧攥着韩进的手,众人又开始像条风中飘摇的带子般抖动起来。
“别争了!”教授突然激动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石珀慢慢调整着转过身,一个东西飘在他面前。一把遥控钥匙。石珀伸手抄住,拿在了手里。众人脸色都红润起来,“按下去!”张竹生眼睛流露出一丝希望。
石珀点点头,抬眼望见海博格的尸体在不远处慢慢转动着,他身上的虫子全散开了,兀自漂浮着,如同漂浮在太空中,异常地孤独和无助。
石珀慢慢按下一个按钮,哔地一声,众人的心跳仿佛一下子停止了,忘记了呼吸。
四下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接下来,众人咚地一下跌落在地上,石珀也结结实实摔了个墩儿。靠近的水母群垮嚓一声,跌落地上,摔得粉碎,水花四溅。不断有虫子从空中翻滚着跌落,张竹生护着脑袋,躲避着这场虫雨。
“重力恢复了!”教授激动地声音打颤,“都正常了!”杨攀月抱着黄辰辰跳了一阵,又紧紧搂着她哭起来。韩进坐在地上,伸手接着这些从天而降的虫雨,又哭又笑的。蓦地从死亡边缘回来,大家一时都失了态。
韩进猛地站起来,抱住张竹生,又抱住石珀,最后大家都抱在一起,尽情地嚎叫着,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嗒嗒嗒”一阵熟悉的快速跑动的脚步声传来,“不好!”石珀猛推一把张竹生,“快开门!”大家快速朝着门跑去,石珀一转脸,已经看见十几只长脚水母的身影。
“快!快!”张竹生将卡插进读卡口,嘟地一声响,门呲地一声,开了一条缝,推开门,大家鱼贯而入。石珀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一扭脸,一只水母已经窜到石珀的面前。
“梆”地一声巨响,韩进开枪了,水母被打飞了,水花四射。石珀倒在地上,眼见水母们一只只窜了进来。“快跑!”他大喊一声,翻身跃起,大家迅速朝着通道跑去,石珀听见身后细长的脚爪嗒嗒嗒跑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竟然紧紧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