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的姻缘就在眼前,为何要白白错过?”似梦呓般轻轻而语,紫凝的目光稍有凝滞,面色戚戚。想到婷恩方才边跑边流泪的娇怜模样,不禁心头起怜,对眼前的男子难免存了几许怨怪,絮絮道:“婷恩哪一点不好,容貌不消说,品行端庄,又知书识礼,放在多少人里也是极出挑儿的……”
虽说她也清楚缘分这东西强扭不得,但就是忍不住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么一大通,直至说完,陆擎风也只是缄默无语,并不答话。紫凝微一冲动,便故意激了他几句,“莫非你是嫌弃婷恩家道中落,嫌弃她再不是从前那个金尊玉贵的胡家四小姐了?”
此话一出,陆擎风陡地一怔,目光直直落在她姣好的玉颜上,盯了许久许久,他惊觉自己失态,迅即调转眼光,投向那高深莫测的云端,透着无尽落寞,凄凉道:“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这种人?”
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紫凝心下不忍,后悔说了那些重话。尽管相识日子不长,但他是何样人品,她又怎会不晓得?
气氛有片刻僵滞,好不尴尬,紫凝暗道一声不妙,开言已带了歉意,“你只当我是一时心切,切莫往心里头去。”
“你与他还真是夫妻同心。”眸光淡淡划过,陆擎风一扫先前寂寥,微微笑道。
“此话怎讲?”紫凝困惑道。
倏一垂眸,他轻叹道:“婷恩的事,此前庭轩也向我提过数回。”
“呀!”她轻呼一声,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却不想庭轩早就知晓了,注视着陆擎风,她仍是不解,“那你为何不肯……”
陆擎风打断她,正色道:“我这些年,我已惯于四方漂泊,孑然一身,并无心于儿女私情。即是在婷恩面前,我也是这般如实相告。”
青葱般的玉指卷着鬓边垂发,紫凝不无遗憾的叹了叹。难怪婷恩哭得如此伤心,若不是对这男子用情至深,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姑娘家岂会摒弃闺仪,不顾一切的鼓起勇气向他开这个口?而今一朝遭拒,便如当头棒喝,只怕婷恩她会……
“不论如何,先找到婷恩要紧。”陆擎风迫切道。
“嗯。”紫凝点点头,想了想,道:“婷恩许是回了四坪家中。不若这样,你留在城中继续找,我回去四坪看看——”
陆擎风抬头望望天色,思虑道:“此去四坪路途不近,到达时必已天黑,你一介女子,路上恐有不便,不若由我来走这一趟罢。”
“这……”闻言,紫凝犯了难色,十指交叠反复扭绞,浓密黑长的睫毛忽扇如翩翩蝶舞,看了看他,芳唇微启,几次欲言又止。
陆擎风却将她神色尽收眼底,细细琢磨片刻,不觉心中一宽,面上含笑,戏道:“若是为一解相思之苦而去,我这外人便也不好再多嘴置啄什么了。”
紫凝满面红晕,大是羞赧,扬了扬手中荷包,反讥道:“你已是焦头烂额,倒无端取笑起我来了,回去后没的在庭轩面前好好参你一本,倒让他瞧瞧你这好兄弟、好知己,可不是害惨了他的亲妹妹!”
陆擎风连连摇首,“怎的你也学起了婷恩,舌头上像装了弹珠,遇人便发,不打得人满头包誓不罢休。”
紫凝横他一眼,不满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婷恩去向不明,你我倒还有功夫在这里闲磕牙,真真是该打。你呀,不如多想想找到婷恩后该如何向她解释罢。”语毕,也不理陆擎风作何反应,只是将那荷包塞还给他,便匆匆转身而去。
摊开掌心,望着那承载了点点爱意的荷包,陆擎风不易察觉的自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苦叹,转瞬,即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