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逢变故,胡家已经许久未办过喜事了,听砚梅说,就连孟瑶过门儿时,也仅是一番简单宴客,并未铺排什么。若是真能成就婷恩与陆大夫的一段姻缘,想必庭轩在放心的同时,也会打心眼儿里高兴吧!
一想到庭轩,她便忍不住扬起唇角,傻傻的笑了又笑。抬头见天色尚早,反正也不急着回去,于是到街市上逛了逛,逛到口干舌燥,又去了客栈附近一家茶肆,香茶慢饮间,接连把砚梅做得那几块山药松糕也吃了个精光。午后无风,暖融微醺的阳光透过大大敞开的窗子遍洒进来,笼罩于周身,说不出的舒服惬意,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正是如此?
歇得够了,紫凝才缓缓起身出了茶肆,刚到门口,便看到婷恩纤秀的月色身影从眼前急匆匆晃过,只见她低首疾步,频频抬手划过脸颊,像是在拭泪,心不在焉的迈着步子还险些撞了路边一位老婆婆。紫凝尚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陆擎风从后面快步追了过来。
“陆大夫,出了何事?我看见婷恩她……”紫凝几步冲上前去,拦下陆擎风,急道。
“鸾青,你也在正好。快帮我拦下婷恩——”陆擎风焦声道,向来气定神闲的平静面孔也因着此刻的急迫而失了几分从容镇定。
见他焦灼若此,紫凝心知现下也不是问话的时候,便依他所言,两人一道追了出去,大街小巷,嘈杂不堪,一个错神没盯住,哪里还有婷恩半点影子。久久遍寻无果,两人索性停了步子。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紫凝抹一把额头冒出的细碎汗珠,喘息相问,“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陆擎风蹙下眉峰,沉沉一叹,颇有为难,“这要我如何说——”语声未毕,又将一件东西交予紫凝手上,无奈道:“你看了便知。”
紫凝过目一看,原是一个绣工精致的小巧荷包,粉蓝缎面,下面缀着长长的穗子,离近了有淡若的馨香,撩人沉醉。荷包向来是女儿家赠与心仪男子之物,所绣的无非是鸳鸯戏水,连理并蒂之类的吉祥图样,而婷恩绣的却是一块遗世独立的青灰磐石,被翠绿流淌的柔嫩丝萝窸窣绵缠,让人乍见之下蓦然明了一个明媚少女内心深处最为隐晦的乞愿。
婷恩真不愧为胡家的女儿,针法绝妙,不若寻常,整个荷包亦显得非同俗物,磬石、丝萝并不少见,也称不上有多鲜妍华丽,却是在婷恩倾心绣制下,色泽光影层迭分明,如工笔画卷般飘逸灵巧,栩栩如生,足见她为此花了不少心思。
紫凝的指尖抚过那平滑缎面,一抿嘴,腮边已然生出几分笑意,道:“莫说你不明白婷恩对你的一番心意?”
陆擎风微一赧然,望着那荷包,道:“丝萝有意,愿托磐石。我又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