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从角落里缓缓走过来。
紫凝低声下气的膝行至他脚边,和泪道:“福伯,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见见庭轩。”
福伯无奈的摇头,看一眼地上的紫凝,又看一眼那对火气不小的夫妻,蓦然仰天长叹,“也罢也罢,一切都是天意!”
“此话怎讲?”大哥皱眉。
福伯捋捋胡须,目光深远,仿佛把众人带回了三年前,只听他幽幽道来,“三年前,胡家遭逢变故,家宅不保,人命如草芥。二少奶奶又始终晕迷不醒,二少爷深感胡家无力保全少奶奶性命,遂命老夫将少奶奶送回娘家安置。其实——”福伯顿了顿,“二少爷当日还写下一封‘和离书’,要老夫带在身上,亲自交予你们二位亲家,并要我代为转告二位,二少奶奶若有朝一日清醒过来,可依自己的意愿,或择夫另嫁,或随时撕掉那封和离书,重回胡家。”
“那和离书呢?快拿给我看……”紫凝忍不住脱口,看着大哥,却见哥嫂也都是一脸茫然。
“不必问他们要了,你哥嫂并不知到和离书一事。”福伯眉眼扫过紫凝的面孔,道出个中隐情,“当日老夫一时私心,将那和离书随手扔了,就连二少爷要我转达的那些话,我也未曾向你哥嫂提起过半句,他们根本毫不知情。”
事隔多年,旧事重提,老管家一如当初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此刻谈起,坦然无愧。他没少爷那般心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胡家。
“我可以回胡家……我可以回胡家……”紫凝神经质的喃喃不休,心里头除了这一句再装不下别的话,她仰头,眼底泛起泪光,“福伯,庭轩真的要我回胡家?他真是这样说的?”
福伯点头,叹道:“二少爷宅心仁厚,凡事总为他人设想的周全,她是怕你回娘家后遭人耻笑,才为你想到这些……”
“庭轩少爷并非无情无意之人。”大嫂不禁哽咽,“他真是有心了……”
“胡家的大恩,我们还不起呀!”大哥痛声道。
福伯只是摇头,看着眼下这情形,两家日后还是亲戚,还谈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苍天作弄,有些人有些事,越想躲开就越躲不开,他们胡家上辈子怕是欠了季家的吧?福伯不禁苦笑。
“福伯,你们既已迁往蕹城,你又为何一人回来扬州?”紫凝抹去泪水,庆幸自己运气好的还可以在扬州遇到福伯。
“回来取些东西,明日便走。”老管家不欲多说。
“那鸾青她……”大嫂小心而试探的。
“就和老夫一道上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