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荆副将应答一声,然后挥手指示士兵去捉拿周妪。
周妪早就吓得瘫坐在地,她都这一把年纪了,能承受得起黥刑,又如何承受得起流放呢?士兵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下去,她这才忙大喊,“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
谢芙充耳不闻,看了看那群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侍女们,“你们居然连主子与下人也不能区分,本郡主留你们有何用?”
那群侍女们面面相觑,然后也是不停地磕头求饶。
谢芙丝毫不为其所动,“本郡主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了,你们就在此为本郡主的母亲颖川公主守灵三年。”
一众侍女都没有想到郡主居然要她们守灵,说是三年,若三年后郡主不记得有这茬事了,那她们就得一直守下去,这何年才是个头啊?
“郡主……”侍女们急着想要求饶。
阿秋冷声道:“郡主,她们不想守灵,不若就让她们随周妪一道流放好了?”
侍女们听了之后,流放比守灵更可怕,惟恐谢芙又改变主意,纷纷磕头,表示愿意守灵。
谢芙这才挥手让她们出去,至于那群道士的道观被她下令封了,敢拿她来开坛作法,就得承担得起这罪责。
等到一切锁事都了了,谢芙示意阿秋给她倒一碗酪浆,这才看向荆副将道:“荆副将保护本郡主有功,他日回到洛阳必定会替将军在皇帝舅舅面前美言一番。”
荆副将大喜,但嘴上却道:“陛下命下官保护郡主安全,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谢芙起身,接过阿秋手中的瓷碗,亲自递给荆副将,“这是本郡主答谢将军之意,将军莫要推辞了。”
荆副将并非高门士族出身,若谢芙赏赐给他金银,他也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身为陈郡谢氏女,居然亲自赐浆于他,这纡尊降贵之举岂能不令他感动?急忙单膝跪地道:“下官担当不起。”
谢芙笑道:“本郡主自出洛阳以来,一路上多得将军保护,本郡主都会记在心里,将军莫不是嫌弃这一碗桨液?”
荆副将这才双手高举过头接过谢芙亲自递上的酪浆,“下官谢过郡主赏赐。”小心接过,粗鲁惯了的人,端起碗来就大口喝了起来,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他略抬头看到谢芙在灯光下艳丽的脸庞,脸上不自觉红了红,“下官出丑了。”
“将军莫要拘谨。”谢芙轻挥衣袖,又跪坐回木榻上。
荆副将定定地看着那笑容,眼睛转也没转,直到阿秋不悦地咳了几声,他才收回视线,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脸红地把剩下的酪浆喝光,这才感觉到嘴里有着那酸酸甜甜的滋味。
阿秋收回那只碗,颇有些嫌弃地搁在长案上,她这回是真的想不明白,郡主为什么如此礼遇这个粗鄙的寒族之人?
荆副将正要告辞之际,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周妪尖利的声音,“郡主,饶命啊,郡主,老奴有话要禀奏,郡主……”
谢芙听着周妪那尖利的求饶声,半晌之后,听到那求饶声越来越弱,这才看向阿秋,道:“去把周妪带进来。”
“诺。”阿秋起身朝室外而去。
“郡主,这等刁奴不可纵容,要不然迟早会惹出事端。”荆副将道。
“将军的关怀,本郡主多谢了。”谢芙温声道,“不过她终究是本郡主的家奴,本郡主就当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荆副将愣了愣,想到这郡主为人极为和蔼,“郡主真是大好的主子。”
谢芙笑了笑,没有言语。
等阿秋领着那跪爬着进来的周妪时,谢芙看了一眼头发散乱的周妪,这才挥手让荆副将带领着士兵退出去。
周妪看到荆副将领着人退下后,拍拍胸脯定了定神,但仍不敢抬头看向谢芙,屋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阿秋一一挑了挑油灯的灯芯,顿时屋里光亮了不少,那浑黄的光亮把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曳地的长裙随着的她的动作发出“沙沙”的响声,转过身来,看着周妪道:“你有话还不快说?刚扰了郡主用膳,难不成现在还要让郡主不得歇息?我看还是让荆副将拉你去刺面流放为妥。”
“老奴不敢。”周妪忙磕头,看到谢芙没有看向她,“老奴愿意听郡主调遣,只要郡主给机会老奴将功赎罪。”
谢芙这才把目光看向她,“周妪,本郡主凭什么要用你?你有何可用之处?”
周妪试探地道:“郡主不是怀疑夫人吗?”
“谁告诉你本郡主怀疑二娘了?你到现在仍不知罪,冒犯了本郡主,又想挑拨本郡主与二娘的关系?”谢芙突然大怒道,“看来黥刑与流放并没有让你畏惧,待会儿本郡主自会让荆副将加重刑罚。”
“郡主饶命。”周妪急得满头大汗跪地求饶,莫不是她猜错了?斜眼看了看谢芙脸上的怒容,看到她的一瞪,急忙又低头不敢斜视。
“阿秋,让荆副将进来把这老妇拖下去。”谢芙大喊道。
阿秋应了一声,转身正要出去,周妪急忙冲上前去抱住阿秋的大腿,急道:“郡主,老奴没有挑拨郡主与夫人的关系,只是夫人对郡主不怀好意,老奴怕郡主上当受骗。”
“你说二娘对我不怀好意?”谢芙状似怀疑道。
周妪忙如捣蒜般点着头,“不瞒郡主,夫人刻意挤兑汤妪离去,就是为了让郡主听信于她,还有,夫人派老奴前来就是为了监视郡主。”
“放肆。”谢芙站起来步下木榻,看着周妪道:“二娘一直待本郡主如何,本郡主心知肚明,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二娘,本郡主轻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