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了。”元昭业点了点头,抬手一指,“下官实在瞧不出,这印刷机有何可取之处。”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到在书房正中,摆放着一个物事,没瞧出倾国颜色殊,只觉得笨重无比。我干笑了两声:“出版总署的吴锒大人,到底不是工部科班出身,做到这个地步,全靠自学成才。也算是不差了吧?”
元昭业沉默地看我,沈凤卓却冷笑了一声:“像这种东西,我七八岁上就不玩了。”
“真的么?”我一脸惊喜,握住他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阿来啊,你就辛苦一下,把这玩意儿改造改造?”
沈凤卓静了片刻,才慢慢道:“你问吴锒要这个,到底是作何打算?”
“本宫如今身为储君,自然要忧国忧民,为我爹分忧解劳了。”我叹了口气,一副先天下忧而忧的模样,“吴锒这些年,坚守在总署署长的岗位上,不迟到不早退,也不拉帮结派,品性是高洁,堪称百官楷模啊。唯一的缺陷吧,就是这个业务能力实在是差了一点,他在总署当家这些年,印发的教材数量,是一年不如一年啊。长此以往,我大雍的学子们就没书可看了。”
沈凤卓很显然不太相信我:“就为这个?”
“当然也不只是为了这个。”我扭扭捏捏的一笑,腻在他身边,“阿来,这出版总署的招牌,可是金字啊。”
沈凤卓哼了一声,转头向努力稀释存在感的元昭业道:“元大人,你怎么看?”
元昭业磨磨唧唧道:“师兄以为呢?”
沈凤卓笑道:“以师弟只能,改装个印刷机自然不在话下。”
“师兄既然这般说了。”元昭业苦笑,“做师弟的,自当尽力。”
我闻言大喜:“元大人,这改造印刷机的事儿,不算在工部的公务上,你改好了,本宫会另外付给你酬劳。”
“谢殿下,下官不敢居功。”元昭业躬身道。
“这个。”我搓着手笑了笑,“你这功劳本宫只能记在心头,还真不能让你居功。”
沈凤卓挑了挑眉:“嗯?”
“这功劳得算在吴锒头上。”我笑了笑,“不过年后工部开府办公,还是要承接另造印刷机的事儿。”
“你是想……”沈凤卓斟酌了一下,还是慢慢开了口,“将吴锒调离出版总署?”
“那是自然,他立了这么个大功,自当升迁。”我理所当然地笑道,“再说,他毕竟是已故方大人的高徒,老搁在出版总署,挺屈才的。”
“你想让他升任礼部尚书?”沈凤卓皱了皱眉,“这事儿恐怕不易。”
元昭业也闷闷道:“礼部形容虚设已经很久,这事儿皇上不提,就连右相与太师也不会主动是触皇上的霉头。”
“本宫自有分寸。”我摆了摆手,“这印刷机搬来搬去颇为不易,还要委屈元大人,多走几趟公主府了。”
“能为公主办事,是下官的荣幸。”元昭业站起身,正正经经行了礼,“时候不早,下官先行告退。”
我将他送到书房门口,吩咐钟吕送他回去。
元昭业告辞去了,书房里便只剩下沈凤卓与我,灯火如豆,轻轻跳跃着,晃得人的脸色奇异地扭曲着。
沈凤卓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如花,你没什么要跟我说么?”
我眨巴眨巴眼睛,装傻充愣:“说什么?”
“比如说,孟檀渊。”沈凤卓伸手将我圈到身前,下巴隔在我肩上,在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你从没跟我说过,你们曾有过婚约。”
“诶?”我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拉开了些,又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沈凤卓不解地看我。
“你这是在吃醋么?”我笑嘻嘻地扯他的脸,淡淡道,“孟孟这个人呢,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所以他当年答应我娘,说要一生做我的盾,只要我活着,他就会保护我。但是我今儿个瞧他吧,觉得他似乎更爱自由。”
沈凤卓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
“他是一把利刃,从小在血里淬炼。我敢说,我要真敢将他留在雍京,他转身就会给我一刀。”我摊了摊手,“所以,这个人啊,还是给他多点自由好了。”
沈凤卓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静静问道:“如花,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幻听了,这句话我某一天做梦的时候貌似梦到过。
沈凤卓道:“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努力。像孟檀渊,他若想要自由,就必须变得更强,强到没人敢再束缚他。像方清颜,他想要给六爷报仇,给国库多些存银。像我,希望走遍天下,写尽奇情,在某一天想安定的时候,陪一个人看日出日落。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道:“我想要美人,还有银子!”
“如花。”沈凤卓摸了摸我的头,“若你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像你这般年纪,整日里无忧无虑的,也没什么。但你是大雍的储君,是皇上乃至万民的希望。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后会很辛苦。”
我甩了甩脑袋,笑道:“反正你作为的皇夫,会陪着我是不是?等你哪天倦了,想安定了,我也可以陪你看日出日落。”
“是,我会陪着你。”沈凤卓淡淡一笑,揉了揉我的头发,“你饿了么?”
我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饿过了,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