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立刻动身,继续前往湖的源头。这次出行收获颇丰,我的勤劳得到了回报,我们早餐时可以吃到一大串鳟鱼了。山谷里回荡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吃草的牛儿在四处走动,它们也是在山谷里过夜的。这里的牛大多是两岁大的公牛,它们围绕着我,向我要盐吃,这惊动了湖里的鱼,把它们都吓跑了。
那天早上,我们吃掉了所有的面包,也吃掉了所有捕捉到的鱼,我们决定在十点左右的时候离开这个湖。那天的天气很好,湖面十分平静,上面映照着森林的倒影。我真想在这里多待几天,可是我们随身携带的食物已经吃完,因此不得不离开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回到了那些有标志的树那里。我们开始遇到了一些问题,是应该沿着这些树走呢,还是走我们自己探索出的路?最终,我们决定按原路返回。走了几十分钟后,那些带标志的树消失了,我们断定,我们已经离和向导分手的那个地方很近了。我们放下行李,在此地生起了火,一边休息,一边判断自己的准确位置。然而在此观望了接近一个小时,却毫无结果。
我发现了一窝小皱领松鸡,它们对我有些惧怕,想要躲开我。而旁边的老松鸡则显得很愤怒,在一旁朝着我咆哮,它的声音里有着凄惨,也有着悲壮。显然,它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那些不会飞的孩子们逃走。于是我开始追逐它,它迅速地奔跑着,偶尔也飞起一段距离。它一次比一次飞得远,最终离开了地面,飞过了森林。也许,它觉得孩子们已经藏好了,没有什么牵挂了。我返回原地,从树叶底下抓到了一只小松鸡。我把它放在手上,它瑟瑟发抖,似乎对我充满了恐惧。我将它放在了我的衣袖中,它便跑到我的腋下躲了起来。
一道炊烟出现在远方,我们又在道路选择上发生了分歧。现在,我们已经确信我们可以走出森林,但是如何才能最快地走出去呢?由于胆怯和懦弱,我们又回到了那行有标志的树那里,这让我们颇感羞愧。沿着一条熟悉的道路往前走,我们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两个小时之前到过的地方,我们感到有些灰心。于是,在接下来该如何走这个问题上,我们又产生了讨论和争执。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我们缺乏食物,这种情况下,在山中过夜可不是个好主意。我们沿着山脊往下走,可是眼前又出现了一行带标志的树,这并不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些。这些树让我们陷入了迷茫。
这时,一个同伴发誓说他一定要走出森林,并且立刻便向右转,沿着山的边缘走。我们只好跟着他向右走,虽然我们心中都希望能停下来好好想一想,但是那个领路人毫不迟疑地往前走,我们也只能继续跟着他。我们不停地朝着山下走,感觉仿佛正在朝着地壳的深处走去。这段路十分陡峭,我以前从未走过这样陡峭的路,这让我感到一些恐惧,但是这种探索也让我感到了一些满足。我们都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再走回头路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走累了的时候,我们就坐在岩石上休息。偶尔,我们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些开垦地,还能分辨出一些农舍和谷仓,这让我们变得兴奋起来,但是我们无法确认炊烟的具体位置,磨坊溪还是枯溪?还是其他地方?我们无暇考虑那么多,继续往前走。我们走入了一个深谷,在它的底部,有一条奔腾的溪流,里面有很多鳟鱼,但这无法激起我们的兴趣,此刻,我们最想做的就是走出森林。我们有时沿着河道走,有时踏着水中的石头越过河流,有的时候干脆涉水而行。一边走,我们一边琢磨着该从哪里出去。
同伴们认为应该从海狸溪出去,而我认为应当从磨坊溪出去,我们最终决定继续沿着这条溪水往前走。走了一段时间后,我们进入了林区。这片树林十分茂密,生长着繁盛的铁杉,我们很好奇,伐木工人居然肯放过这里。我们在林中一条阴暗的路上行走,路过铁杉之后,便看到许多桦树和枫树。
终于,我们开始接近居民区,不远处可以听到有人声传来。走了五米后,我们走出了树林。但是我们直到又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周围的一切都让人感到陌生,但是突然间,这一切都变成了我们熟悉的样子。那些民居区也不再陌生,那里正是两天前我们出发的农舍。走在谷仓中,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我们放声大笑,坐下来庆祝着自己的好运。而在之前,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铤而走险会收到如此好的效果。这种冒险的行为,反而比精心的谋略取得了更好的效果。营地里的伙伴们似乎预料到我们该回来了,在饭桌上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我看了一下表,时针指向了五点,我们在森林中待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然而这两天的时间,我却感觉像是过了两年。哲学家曾经说,时间只是个现象,而诗人则称时间为感觉。我们此时的感受,应该和他们的感受有些相似吧。我们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也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这并不矛盾。这些难忘的经历,给予了我们非同寻常的历练,而那些白桦树和鳟鱼,则为我们注入了新鲜的活力,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
186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