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千回心头咯吱了一下,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世,她孟千回都未接触过这东西。余光扫向右座的文君依,她的那个笑甭提有多灿烂了,哼,分明就是故意叫她出丑的。
想拦倒她孟千回,没那容易的。“皇上莫急,臣女即刻献上。”千回低身一拜,回了身径直向殿边的乐女走去。
亦不知千回与殿北角的乐女们说了些甚,除了一抚琴乐女外,其余皆一退下。这时她方才返回原处,走至风云兮和董黎跟前,盈身一拜,“皇上,太后娘娘,臣女自幼愚笨,舞技自然比不上若兰妹妹和文家妹妹,不过如此机会,若是臣女推辞了,倒是对皇上和太后的大不敬,在此臣女献丑了,还望皇上与太后娘娘能允许臣女有半刻钟的准备,另外赐千回几样物品可好?”
这小女子的言辞利落,大方得体,董黎皆看在眼里,说她是傻子,倒也着实不像。
只瞧风云兮倚靠在龙椅上,好看的眸半眯着,几分慵懒,几分诡异,薄薄的唇角抿起一丝笑弧,却也不接她的话。
“好吧,哀家准了,说说你要哪几样物品?”董黎侧眸见风云兮一脸闲淡,玉眸里的精光愈是深沉了许多,再看向千回的时候,眼底眉梢皆是温慈的笑意。
千回料到董黎不会驳她的面子的,柳眉一挑,早已成胸在竹,道:“臣女方才经过福临宫的时候,瞧见院子里的大树下生长的有石云茶,臣女想采摘几株,另外臣女还想要两缕白纱,一缕长十六尺,宽十六尺,另一缕长三十二尺,宽两尺即可。再者就是刚才退下去的几名乐女借臣女一用,可好?”
“这些乐女都帮你了,奏乐的岂不只剩抚琴的?”说起来,千回的要求倒是有奇怪,她所要求的东西跟跳舞看似都不着边际,董黎下意识地扫一眼殿北角剩下的一名抚琴乐女,心中愈是不明白这小女子到底要做甚。
“抚琴一人足矣。”千回的两弯眸眯起,闪着晶莹,像会说话似的。
“好,哀家准了。”董黎答应地爽快,许是出于好奇,倒是要看看这傻丫头能折腾出什么来。
“谢太后娘娘。请各位稍等片刻。”千回福身盈拜,起身之时,睨扫众人,一双漂亮的眼睛活似森林深处的蓝精灵,轻轻一眨,碧波荡漾。长袖一拂,搀着鲜红的臂纱消失在殿门前。
果然不过半刻钟的时候,殿外有了新的动静,只瞧一名小乐女盈步而来,朝着众人一拜,行过大礼,便小心翼翼地步入殿北角与那抚琴乐女耳语了一番。
风来,乐起,指拨琴弦,音入耳弥,似如高山起伏,又似流水叮咚。随着琴音起,只瞧殿外一行粉衣女子缓缓而来,细观之是刚才的那些乐女们,皆数换上粉衣水裙,个个摇曳生姿,行过礼之后,分两行立于大殿左右,各人皆捧玉器,器中盛盈盈绿水,波纹荡漾,仿佛云中而来的托物仙子。
“傻女能折腾出什么来?还不是借这些个会跳舞的乐女来充场面的。”
“就是就是,我与孟家八小姐走得近,听说这九小姐傻得厉害,莫要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连是斗大的字都识不得半箩筐的。”
“各位姐妹们,待会可有好戏看了。”
“什么皇妻,只是枉费了先皇的一片好意,一个傻子,她也顶得起皇妻二字。”
顿时,众家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嘀咕个不停。
唯独孟若兰和那文君依,各有所思,不动声色,当今的董太后可个厉害的主儿,她最重视女子的言行。
多言即是忌。
二人心里早有数,就等着看孟千回的笑话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孟千回出现了,殿门口,她依然是刚才的一袭白衣,飘飘扬扬,绾成髻的长发已经解开像瀑布一般直垂腰间,用一枚红发须系着,几缕余发披在额前,清灵之中愈是添了少女的妩媚,臂搀的红纱已换成了刚才她问太后娘娘要的三十二尺长白纱,从臂上垂下,风吹浮动,曳地而行,婉约的姿态,当真的就像一朵白芙蓉幻化的仙子落入人间。
叫那些个在座的公子哥们看得目瞪口呆。
只瞧千回上了殿盈身一拜,精明的目光轻轻一掠在座的文君依,同时扫过孟若兰,的确跳舞她从来没尝试过,但是天才么,就是过目不忘,刚才她十妹妹的舞步早已铭记于心,嘴角抿起满满的笑意,两个小梨涡生得愈发的可爱。
只听琴音铮响,臂摇白纱,三十二尺纱宛如波浪一般起浮动,由低到高,轻轻扫过,宛如蓝天里一抹惊鸿。
万里白云流若花,花中一点笑生辉。那笑足以迷倒众生,那身姿的柔软就像传说中的美女蛇,加之一抹白,少了妖媚,多的更是高洁,千回就力而起,脚尖一蹬地,一个优美的旋儿舞起。
白纱舞动,波涌而去,突得纤臂一挽,立即收拢。千回一盈身,兰指绕胸前,静态收势,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庭外桃花三两枝。”红唇轻启,吟诗一句,与琴音配合得恰到好处。
音刚落,只瞧殿外盈步而入四名小乐女,一人持白纱一角,纱长十六尺,宽十六尺,拉得笔直,像一面屏风般徐徐朝殿中推进。
一切早已在千回预料之中,猛得一扬纤臂,手中长纱挥洒而出,轻盈点过殿两侧乐女器中的清水,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旋儿,回眸一笑百媚横生,臂纱足有回马枪之势,不偏不倚晶莹的水珠浇洒过“白纱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