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住针脚,余然拿起剪刀贴着绣面剪断绣线,将绣花针插在针包上,尔后双手捧起手绷,仔细盯着端详一会,反手展示给郭嘉看。
“奉孝,你觉得这竹子绣得怎样?”她眉眼弯弯的笑问。琥珀色的瞳孔从汉朝回来后,变得仿佛墨染的黝黑色,伴着她微微的笑意,瞳孔里散发着水润的光泽。
“是给谁绣的?”
知道余然没有女儿家绣件不能随便给人的习惯,连着绣了几针短针,郭嘉抬起头,视线在手绷中间的翠竹上稍作停留,落入余然的眼内,感受她发自心底的喜悦。
他伸手接过手绷,手指轻轻抚摸上面泛着自然光泽的翠竹,笑着调侃:“子然,把你手工绣的东西拿来擦嘴擦手擦鼻涕,我有时还真有些下不了手。估摸着会被那些一掷千金都得不到你亲手所绣小件的人斥为暴敛天物。”
“什么那?不过是随便绣绣的小玩意。何况帕子衣服绣了就是拿来用和穿的,又不是台屏挂画什么的,只能放着看。”
余然一听,心里有点不开心,双眼一眨不眨地瞅住郭嘉,闷闷不乐地说道:“奶奶说了,灵感顿现绣的东西只能送给让我出现灵感的那个人。这竹子是我对顾叔叔的第一印象,他若不用,才是对我的最大侮辱。”
“奉孝,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对吧?”
郭嘉怔了怔,笑道:“自是不会的。”视线捕捉到翠竹叶片上闪烁的丝缕银光,呆愣了下,随即将手绷对着灯光变化不同的角度,碧绿叶片在银白色的灯光下折射出令人心神为之炫目的光泽。
“这绣线是不是跟以前的有所不同?”他开口问。
余然眯眼一笑:“这是银蚕丝,会在光线下变换出不同的色泽。漂亮吧?”说着,她献宝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粉紫色的丝帕,帕子一角绣得栩栩如生的紫色牡丹花。
“这牡丹就跟用美玉雕琢出来的似的。”郭嘉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摊放在书桌台面细细研究。
“这不算什么?改天给你看看我以哥哥画的十二花客绣的十二扇折屏。那才叫真正的精妙绝伦!”余然将手绷上的翠竹丝帕拆下来,随手抖抖,丝帕上的折痕立即消失不见。
“十二花客?”郭嘉借话题转移余然的心思,顺手把那块牡丹花的丝帕塞进自己怀里。
好东西就要先拿走,不然早晚会被她转手送给别人!
“就是十二花神,一月兰花仙子,二月梅花仙子,三月桃花仙子,四月牡丹仙子……十二月水仙仙子。”提起这个,余然如数家珍。
郭嘉眼眸柔和地看着回到现代后一下变得极为开朗活泼的余然,听着她说身边的事,心情变得很柔很柔
回到龙巷坊市,余奶奶和余靖俩人对跟着余然回来的郭嘉,既没表示特别欢迎,也没表示特别不欢迎,就跟到余家来做客的每一个客人一样对待。后来见余然做事之前都喜欢询问郭嘉一下,俩人心里也有了底,对郭嘉的态度渐渐缓和下来,开始接纳他成为家中的一员。
在家待了两天,分发了礼物,余然和余靖回市一中上课。郭嘉则被顾惜城邀请去他那里帮忙,学习并处理一些关于龙巷修真委员会的琐碎小事。
听到顾惜城的邀请,绷架上的翠竹逐渐成形,郭嘉脑海中浮现从西余村坐车到龙巷坊市的一路见闻,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太过陌生,如果他不想拖累余然,就必须逼着自己快速融入。因为他早晚有一天要踏出第一步,不可能永远蜷缩在西余村和龙巷坊市当一个不知天下事的隐士。
是的,没有什么比跟在世家继承人出身的顾惜城身边对他更有利了。短短几秒钟,郭嘉脑子里千转百回,等碰触到余然毫不掩饰的担忧眼神,他七上八下的心落定。
而顾惜城见郭嘉答应了,紊乱的心绪也得以平静。
他们彼此双方恐怕都感觉到对方是此生劲敌!
对于郭嘉和顾惜城之间的暗潮涌动,余然看在眼里,却并没放在心上。就同她想的,这两只的战争不是她能掌控的,既然掌控不了,那就旁观。只要她不主动插手,他们的战火就不会波及她。
於是,余然安安心心坐在一旁,跟余靖、余奶奶聊着她不在时发生的各种有趣事,顺便做艺术节期间返校上课的准备。
回到学校,余然有余靖这个天才当挡箭牌,过着悠游自在的日子。她就挂着艺术特长生的幌子,每天冷眼旁观初一七班里的暗潮涌动。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只要他们之间的竞争不连累到她,她乐得看戏。成绩继续保持中等,人缘看似与每个人交好,实则与任何人都不冷不淡,礼貌有余,热情不足,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乐得装乖宝宝、老好人。
重生的她对周围的人抱有一定的戒心,既不愿走进他们的生活圈,也不愿他们走进她的生活圈。她的心胸很小很小,只容得下认定的家人和朋友,至于其他人,权当路人甲乙丙丁。
到食堂打好饭,余然环顾坐得满满的大厅,和往常一样捧着饭盒,左拐右弯地绕到音乐教室前的百年银杏树下,等着被班主任过红霞喊去的余靖一起过来吃饭。
食堂里饭菜的质量还不算不错,蔬菜五毛,荤菜一块,份量又足,每次极少的钱,她每次都能吃得小肚凸起。这算是艺术节期间返校的惊喜。
“然然?”伴着一声意外的呼唤,余然头顶的阳光被人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