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拒绝秦颂相送的余然没注意俩人狼狈为奸的一幕,依旧好脾气地对秦颂说:“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过百来米的路。”
不等秦颂提出异议,柳墨香见不得外甥一再被拒,出言圆场:“然然,我家颂儿在村子里一个朋友都没有。纳新和纳川又都在学校寄宿,你看你在乡下时,能不能让他常去你家玩玩,坐坐。”
长辈发话了,余然也不好意思再一口拒绝了,看看眼眸晶晶亮的秦颂,顾惜城一听,回答道:“墨香伯母,我后天就要回龙巷了。怕是没时间陪秦颂玩。”
“这没事。我家颂儿过几天也要回城里上课。”柳墨香笑道:“说起来你们还是在一个学校的校友。我家颂儿刚转到唐老师当校长的中学读书。”
余然一怔,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的顾惜城,她就不信他没收到秦家三少爷转学来w市的消息。
顾惜城此刻也颇感吃惊,秦颂居然要留在w市,难道是为调查那件事?
上次秦颂醒过来,问范医师是不是他救了他?范医师不回答,默认了。有余族长这句话,也就表明年末祭祖重开祠堂的事绝对不会成空。可他并不相信,认定救他的另有他人。范医师不承认,他也没法子另举证据。不过幸好他没怀疑余然,不管怎么说,余然在外界人眼里都是范医师新入门的弟子,医术是不可能超过行医几十年的范医师。
“三公子在w市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找我顾家。”顾惜城基于礼貌,客气一句。
无奈秦颂真不是个懂得假客气的人,就同余然猜测的那样,他笑得特别腼腆地要求:“惜城公子能不能给我在龙巷坊市找一处房子。若是主人家不愿借,我愿意花钱买下来。”
余然嘴角抽抽,别过头去不再看顾惜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狼狈样。
郭嘉不清楚龙巷的具体作用,於是静观事态发展。
柳墨香一听,知道自家的傻子外甥把人家顾先生的客气话当真了。竟然真的狮子大开口要在顾家掌控,秦家人一点都渗不进的龙巷坊市里买房定居。她眼角抽了下,回头望望丈夫余尤康,期望他能出来缓和下气氛,不要让顾家人误会了。
她真的不想全家搬离南方,去北方居住。听说北方风沙很大,空气干燥,女人的肤质容易受影响。
余尤康接到妻子的暗示,僵着一张脸,站出来假斥外甥:“颂儿,你这不是在为难顾先生吗?龙巷坊市的房子是不准许外卖的。”
“是这样啊!”秦颂眼神一暗,当众委屈地垂下头,盯着脚尖看。
“不卖但可以借居一段时日。”顾惜城决定将传说中不喜跟女生来往的秦颂放到眼皮子底下盯着。
余然不出声,她家地方再大,也不会让秦家的人入住。引来一个秦颂,保不定下回就引来秦佑。按余然的脾气,她是极不愿再见他的。她怕自己按捺不住脾气,出手教训他。
郭嘉孑然一身,秦家的后人没地住,与他无关,反正余然在哪,他就在哪。
秦颂本以为没指望了,现听顾惜城的话,似乎能搬到龙巷坊市去住,心里不禁一阵开心。龙巷坊市,上千年以来,是修真界内部,唯一一个拒绝秦家人涉足的地方。
“顾家十分欢迎秦三公子入住到坊市。”
来当人质!
顾惜城忽然勾唇一笑,立即和郭嘉对望一眼,明亮的笑颜瞬间融化了他满身冷凝的气息,就像春天在阳光下化开的河面,清澈的河水潺潺流动,勾起人压在心底的暖阳。
见事情谈定,余然拖着郭嘉,喊上心情极好,嘴角含着笑意的顾惜城,回家吃晚饭。
秦颂默默站在门口,凝视着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眼底浮出一抹让人看不透的深思。
回家吃好晚饭,顾惜城坐着陪郭嘉下了会棋,等时间差不多,他才起身离开。坐进驾驶座时,他开窗对站在车旁送行的余然说了句,他有份礼物在郭嘉那里,让她回去看。
余然听了,一头雾水,顾惜城的礼物为什么要委托郭嘉转给她?
等回去一看,她面色连着变了好几下,居然是那副她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到的假冒发绣观音像。郭嘉站在旁边不明所以,不过瞧余然的脸色,他也知道自己帮顾惜城背黑锅了,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糕。暗自咬牙,下回一定要把这笔帐讨回来。不然他就不是郭嘉。
事情揭开了,余然倒也没在上面纠结太久,随手将观音像收好,打算改天丢到古董铺子明码标价。至于顾惜城那边,他想要答案,自然会来找她。他不来找,那说明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人家都不放在心上,那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余然抬头看了眼坐在书桌后翻看历史书,配合现代汉语大词典补充各种常识的郭嘉,捏在指尖的绣花针飞快往手绷上来回穿梭。
去汉朝历练了十五年,很多现世的事,她已经不想再去细究了。不管怎样,她想把握的始终都是现在,过去的已经发生,抱怨无用;未来的事还没发生,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改变。
这次回来后,她突然间理解余奶奶说的有缘人是什么意思?就同她手里绣的青青翠竹,便是她今天看到顾惜城露出微笑时,脑子里一瞬间骤然闪逝的灵感。
她一直以为顾惜城清傲如松,没想最适合他的原来是风雪雨霜压不倒、折不弯的青青翠竹。
也对!他的性格外冷内热,看似冷峻无情,实际在家人朋友面前,他完全表现得像个事事操心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