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若当女子了,便是奉孝你口中最大的红颜祸水。”余然冷哼,绷着脸,撑起油伞转身走人。
她不在意被人识破女子之身,只是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轻视女子,将曼姐比作妲己褒姒一流的红颜祸水。
郭嘉见状,急忙追上,连连赔罪:“子然,玩笑,玩笑而已。”
亲眼目睹过余然弯弓射箭,一箭射杀空中飞雁的傲然姿态,郭嘉不敢有丝毫小觑与她。再加上他觉得余然行事不羁礼教,非常合乎他的胃口,尤其邀他前往牟平时说的那句:“奉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何不以东莱牟平为跳板,选择你心目中能荡平天下的明主。”
明主,明主,他心中的明主到底身在何方?
郭嘉面露惆怅,一双散发着暖阳味道的琥珀色眼睛里写满了郁郁不得志。
走了一段,余然蓦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笑盈盈道:“奉孝是不是觉得我的牟平太小,委屈了你满腹的才华?”
郭嘉一顿,眸底闪过一丝狼狈:“子然?”张了张口,触及余然笑意不达底的清眸,他咽下满口的辩解,默默看着她挺直脊梁,抬高下巴,傲然拂袖而去。
他确实打心眼里瞧不上牟平一个小县!也不以为地处偏远的牟平会成为他登上历史舞台的跳板。很多年以后,郭嘉庆幸,那天他厚着脸皮追上去了,不然他或许会跟史上很多不得志的寒士一样,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不为人知晓。
余然踩着木屐,撑着油伞,走在淅淅沥沥地雨幕中。
会接下牟平县,全因为乞巧门的修炼需要功德值,而乱世中积累功德值最好的法子是当官,只要保护好自己辖下的一方百姓,并使他们平安温饱,那她今后的修行路会更加平坦风顺。要不是怕后世余家覆灭,余然甚至想过颠覆整个汉末历史,让乱七八糟的司马皇朝从历史上消失。
不得不说,余然的性子十分自私冷漠,除了余奶奶和她生死不明的父亲,极少有人能走入她的心。说到底修真者都比较冷漠,在他们眼中,俗世的人就像蝼蚁般渺小,随便伸出一个小指头就能碾死。而余然在历经一世心伤后,这一世她的心肠变得极其冷硬。
可惜的是,现在的她不能随便进入乞巧殿,只能凭借意念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或把外面的东西收进空间内。因为一旦进入乞巧殿,就等于她自愿离开汉朝,而下次转动时空转盘,抵达的未必是她离开的时间段。
很多人,很多事,错过了,就不可再遇!
余然握紧手中的伞柄,静静注视郭嘉,看着他发髻散乱,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嘴角弯起清浅的笑意。
“奉孝,你相信吗?牟平会在你我的手中成为一个奇迹。”她缓缓说道。
闻言,郭嘉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仰天大笑。
牟平,用余然的话说,那就是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地方。
连绵不绝的山脉和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星罗密布的河流,构成了它四季分明,明媚如画的特殊地理风貌。此时的牟平并非后世发达的海港城市,而只是一个土地贫瘠,百姓连温饱问题都顾不上的小县城。
余然到牟平上任后,非常不务正业地当着手下县丞、县尉以及当地前来恭贺的乡绅土豪面,把所有的事都丢给哭笑不得,和她同样新上任的县衙主簿郭嘉一人处理,自己则骑着老青牛到处闲逛,细心察看一千多年前牟平的地理风貌,决定接下来的发展。
不管怎么说,牟平现在是她的,她得好好管理,让手下的老百姓吃饱穿暖是她的首要任务。
望着满目的荒岭,遍地的荒田,余然摸摸放在牛背上的神农紫竹篓,里面装了很多被她散去灵气的瓜果蔬菜粮食种子。她打算彻底研究牟平的土壤水质以后,再具体开垦规划县内的田地。
汉代的重农抑商政策,为她打开方便之门。她要明面上植树种田当个人人称赞的好官,暗地里经营商铺当个人人唾骂的奸商。
而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打压县城内的土豪列强亦是一种正常向的选择。
想想这段时间,打着清君侧名义,干烧杀掳掠,打砸抢劫,挖人祖坟这种事的,不都是标榜世家大族出身的名门公子。她不过是有样学样,告诉那群土财主,若不想人财两失,就得乖乖听话,把田地分给无地之人,不管那人是良民,还是庶民、流民。
先礼后兵,这可是前人用惯的手法。
她这也是被逼着没办法了,才铤而走险去得罪那群地头蛇。
还不是因为郭嘉整天愁眉苦脸地在她面前长吁短叹,说县里的大部分良田和财物都在当地的土财主手里,县衙的账簿除了赤字还是赤字,再加上水患、匪患、兵灾、瘟疫、蝗灾肆虐,老百姓就是想活也活不下去。
就这样,由郭嘉设局,余然把持的鸿门宴或者叫豆腐宴登上了汉末历史的舞台。也因为这一次,余然成了远近闻名的“铜臭县令”“豆腐县令”。
这次的宴席,明面上余然表现得十分谦逊有礼,上的菜肴都是她和郭嘉忙活了一晚上才弄出来的各式豆制品。
等吃完了,她微微一笑,示意郭嘉上前告知,明日她要在县衙旁开一家豆腐作坊,至于那群吃了豆腐宴的土财主能否领悟她强卖强买的意思,那她可就管不着了。
她反正明明白白的暗示了,即便他们不遣家中奴仆来买,她也要公器私用用派县尉带差役每日上门送货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