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柏氏和翠儿走进了堂屋。
福娘神色一变,那翠儿刚关了几天,怎么就给放出来了,看来是听说姚之麟回来了,大献殷勤,博得同情来了。
福娘不动声色的坐在椅子上,并不看二人。
柏氏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以后,笑着问姚之麟,“大少爷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姚之麟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翠儿款款走过来,盈盈下拜,“妾身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
姚之麟沉下脸,“祖父,祖母都在,为何先向我行礼,你的规矩都忘到哪儿去了?”
福娘笑道:“翠儿姑娘,我想问问,你不是在佛堂吗?难不成佛堂太冷太清净,翠儿姑娘无心悔过?”
翠儿急忙否认,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都很清楚,这些天她在佛堂真是郁闷死了,不能吃肉,也不能穿漂亮的衣服,要不是柏姨娘把她接出来,这日子还不知道要熬到那一天。
翠儿委委屈屈的给老太爷,老太太行礼,然后又走到姚之麟面前,轻柔的说道:“大少爷,奴婢错了,您就让奴婢回去吧,奴婢想孩子,那两个孩子还小,希望您看在孩子的面上,饶恕奴婢。”
在这个世界,作为奴婢,即便是你生了孩子,他也不会认你做母亲,他们的父亲,也不会认为生了孩子的奴婢是母亲,所以,翠儿的这招,在姚之麟这里,显然是行不通的,他本来对那三个孩子就没有在意过,因为那不是他的妻子生的孩子,是违背他意愿生下的孩子。
他很明白第一个孩子为何到现在还不会说话,因为他和那个孩子的母亲同床的时候,被太夫人在饭菜里下了药,作为一个武林高手,没有败在敌人的手上,却被自家人陷害,他无法喜欢那个孩子。
这样的计策,用了一次又一次,他却根本不知晓,若非前段时间出去,他或许会一辈子蒙在鼓里,为了排清身体里的药力,他吃了连续一个月的解药,正因为这件事,才让他对家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是没一个男人都会对女人感兴趣,男儿大丈夫,当以国家为重,上报君,下保民。
“孩子的事情,哪里轮到你一个奴才操心!少奶奶说让你在佛堂精修三个月,这刚不到半月,你就出来了,难道少奶奶说的话,你当做耳旁风吗!”
翠儿几乎掉下泪来,这些日子,她是度日如年,福娘一天天的施威,家里的雇工先是一个个被她利用各种名目换掉,继而又开始整治家生子,每天做工之前要签到,晚上有巡夜的婆子检查,各房身边的丫鬟婆子超标的,自己付月钱,没一个人敢反对,听说她等着姚之麟回来就要去田庄铺子查看,以后这个家还不跟铁桶一般。
翠儿怨念的眼神珠泪盈盈的看着姚之麟,姚之麟面沉似水,高声道:“来人呐,把翠儿姑娘带到佛堂去,三个月之内,若是在佛堂以外看到翠儿姑娘,佛堂的主事扣一个月的月钱。”
翠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姚之麟,姚之麟并没有半分怜悯之色,忽然发现翠儿的衣服穿的花枝招展的,不禁斥道:“先带翠儿姑娘换了衣服,再去佛堂!”
翠儿被带走的时候,无论是老太太还是柏姨娘,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有文福娘在,没有人愿意触霉头。
翠儿狠狠地看了一眼福娘,在这个家里,她最恨的就是文福娘,这个女人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福娘并不以为意,翠儿不过是柏氏的一颗棋子,随着石翠娘的到来,这枚棋子正渐渐失去作用,看到今天的场景,只怕是柏氏会把她当做弃子了。
老太太是最失望的,她发现,用一个孝字,已经压不住姚之麟了,当初姚家的店铺儿子已经打理不下去了,家里其他的子孙或是没成年,或是没能力,那时候,是实在没有办法,想不到姚之麟会渐渐扭转了颓势,把姚家的生意重新拉上了正轨,又开始赚钱了。
老太太越想越烦躁,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畴,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姚之麟新娶的媳妇是个混不吝,跟她讲理的时候,她跟你犯浑,你犯浑的时候,她跟你讲律法,似乎她就没有不对的时候,现在华姨娘还躺在床上呢,这次想要恢复过来,怕是还要一段时间。
“好了,你们回去吧!”老太太挥挥手,柏氏在她耳边轻语了两句,老太太精神一振,唤住姚之麟,“之麟,慢走,祖母还有事情。”
姚之麟停住脚步,和福娘转身回来。
老太太笑道:“文氏,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你还是不听的好。”
福娘看了一眼姚之麟,姚之麟笑道:“祖母,孙儿和她本是一体,孙儿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所以,我们还是一起听吧。”
老太太笑道:“祖母是怕孙媳不爱听。”
“老太太说的话,孙媳十有八九都是不爱听的,不过习惯了就好了。”福娘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老太太哼了一声,淡淡道:“之麟,文氏已经嫁进来一段时间了,我看找时间把翠娘接来吧,也好给福娘做个伴,他们不是姐妹吗?”
老太爷大叫道:“胡闹!新娘子刚进门就想着再找一个女人进门,不行,之麟,这件事情,祖父不同意!你们夫妻回去吧,这件事,没得商量。”
福娘向前走了两步定定的看着老太太,眼里是轻蔑的笑,“老太太,当初曾祖母是否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姚家的子孙娶亲以后,你都迫不及待的把新人塞进门,您这么喜欢给儿孙纳妾,那我们是不是也效仿您,给祖父也纳个小妾,听说礼部侍郎都是七十岁了,还纳了一个小妾,生了一个儿子,今上说这是我朝的奇迹,干脆让这奇迹在我姚家再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