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你疯了吗?”刘逸几乎是怒吼着,不可思议的看着童洛玄,当初那么好的离宫时机让她错过,经历千辛万苦之后,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宫,“你知道吗?本殿下费了多大的口舌才能说服父皇、母后同意吗?只要你选择,就一定会留下!”刘逸面色铁青的看着童洛玄,重重叹了口气,她的脾气,从不直撞,向来僵倔,缓道,“现在去向皇祖母请求,是可以留下来的!”
留下来?童洛玄的心里不由得泛着冷气,借着刘逸的恩德留下来,之后又将发生多少难以控制的事,反不如去庵堂,一时平静,故而回道,“奴婢暂时想去庵堂为皇太后、圣上、皇后娘妨祈福,望殿下成全。”
“你……”刘逸指着童洛玄阵阵心寒,跌坐在椅上苦笑延,“你究竟想让本殿下怎么做?去了庵堂,你认为还能回来吗?”
“为何不能?”童洛玄冰冷的回答道,“若是太后需要奴婢,自然会想办法接奴婢回来,若是不需要奴婢,奴婢就算留在宫中也没有用处,殿下认为呢?”
一切要看皇太后的需要,当太后听到她选择庵堂时的惊讶时,就明白,皇太后暂时是需要她的,否则也不会采纳五殿下的意见,毕竟五殿下的意见,总是不太受待见。
去庵堂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童洛玄心中泛着嘀咕,但重要的是渡过刘逸的怒气,之后就是离宫事宜,其他事,不必多虑。
在童洛玄眼中,谁都没有权力留下她,除了皇太后。因玲公主的事对她的态度呈现差异的皇太后,很想留她,又想驱逐她,矛盾中自然有所偏向,对她的选择虽有异义却不想阻止。
童洛玄见刘询一言不发,微微苦笑,他好似对她的关心一如既往,却更肯定这是假像,他们之前只怕是猜忌无数,若再有交集,定然会再横生枝节。
“殿下还有何吩咐?”童洛玄恭敬的问道,刘逸深沉的看着她,心情复杂,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请示。
“你在怪我,我一直愤恨着那件事,我承认,当初我的判断确定有误,过于偏袒堆妹,把你害成这样我心中的确有愧,所以我始终在补救着,我费尽心思只是想着能让你开心。”猛的站起,刘逸紧紧握住童洛玄的双臂,希望她正视他,“我不仅仅希望你能原谅我,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实现我们曾经对彼此的承诺。”
彼此的承诺,美丽又不现实的童话,当初依赖着的许下诺言的那个人,使她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险些丧命。她总是要学会着长,忘却信任。
“奴婢一直很信任殿下,这与奴婢出宫毫不冲突。”童洛玄忍着手臂间的疼痛,缓道,“何况,是太后给奴婢的选择,太后对奴婢最后的选择没有提出异议,奴婢不见得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唐突的打扰太后对奴婢没有任何好处,奴婢随同殿下来到昭和宫时,殿下的宫侍袁兰也是看到的,奴婢离开昭和宫之后就改变了主意,对殿下的影响不好,同时会有许多猜忌。”滔滔不绝的童洛玄说明着其中利害关系,有真有假,却令刘逸心慌意乱。
句句实情,只想看到结果的刘逸故意忽略所有的过程,以他皇子的身分自然不在乎,可是身为奴婢的童洛玄需要在乎,必须在乎。
“只我想得太少,可是……我出现,你不要出宫。”刘逸松开了童洛玄的手臂,深深的叹了口气,软了语气。
越是被劝说,越是坚定自己的选择,童洛玄的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失去玲公主的五殿下,终于念想了她?失去玲公主的五殿下,想换种方式折磨她?自认胆小的童洛玄绝对不会轻易尝试,再次被抛弃。
“你就是这么决定了,是吗?”刘逸苦笑道,“看来,三哥在你心里,更重要。”猛的背过身去,用急促的语气命令道,“出去,让本殿下静一静。”
听到“三哥”二字的童洛玄一时不解,疑惑的望向刘逸的背影,沉默的退出。
昭和宫内一切如旧,为了不会惊扰到皇后娘娘,童洛玄一面想着方才的事,一面绕到宫中一处别景,竟然见到最不应该出现在昭和宫中的刘询,巧合得令她难以置信,是低头视而不见,还是迎面恭顺请安,是尴尬的难题。
呆立在新生枝叶间的童洛玄,望着独自前行的刘询,在心中叹了口气,隐隐的感觉到刘询早就看到了她,否则不会始终站在原地,不进不退。
“奴婢见过三殿下!”童洛玄徐徐迈步,走到了刘询的面前,俯身盈盈而拜,并非觉得自己的身姿优美而放缓了动作,实在是今天气力不足,多了几分虚弱。依然没有动作的刘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佛在审视,也仿佛在思索,周围陷入莫名的安静中,诡异得很。
“奴婢……”忍不住寂静的童洛玄提音再次唱喏,被刘询打断,“你是真的决定要去都外庵堂的,对吗?”
“是,奴婢已经决定了,到国庵为太后祈福。”依稀记得祖母去世时,三殿下对她说的话,温暖了雪儿却无法温暖她的心,回宫之时便是不自觉的躲着三殿下,他的身边还有玫公主时时相伴,哪里敢十分亲近?每一次单独遇到情形都十分尴尬,令她手足无措,刘询的沉默往往令人窒息。
刘询的叹气抚过童洛玄的发髻,伸手扶起了她,缓道,“去是好的,起码可能躲开那些纷扰,本殿下去过那里,是个好地方。”
哪里好,都不如家好,可惜,她没有家。
“奴婢明白,谢殿下!”童洛玄等着刘询允她离开,良久也不得动静,疑惑的微微抬头,对上的是满是情谊的目光,冷漠又脆弱,刹那间动了她的心弦。忽的低下头,童洛玄深觉自己越了矩。
“本殿下一直不明白,对大哥是畏惧所以不靠近,对四弟是亲昵所以为他着想,对五弟是愤恨所以有理由躲闪,可是对本殿下……为什么冷漠至此?”刘询气馁的问道,“只是因为,本殿下的姐姐?”
因为玫公主?童洛玄的心是颤的,她哪里敢对玫公主有半分微言,即使是有,也是在心中暗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