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命已经来不及,能做的惟有闭上眼睛,享受那一刹那的痛苦。
血腥气刹时扑开,身上没有感觉到半分疼痛,耳边却传来刘玲的惊呼惨叫,童洛玄紧张的看去,刘玲的脸上多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地上则多了一支染了血的锋利长剑,至于要扑向她的野兽,倒在一边艰难的想要爬起。
错愕惊讶比不上想要逃跑的本能,童洛玄手脚并用的站起,想要扶起刘玲,一阵阵的马蹄音欲要靠近,她们得救了。
“放开我,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好疼!”刘玲歇斯底里的喊着,方才分明可以逃得开,只要她跑得再快一点儿,可是不知从哪里飞来和长箭划向她的脸,她知道,她毁容了。
野兽艰难的站起,濒临暴怒的状态,擦动着脚掌准备向她们扑来,紧张着自己容颜的刘玲不忘保护自己,再次伸手推开毫无准备的童洛玄,想让她成为肉垫,又是一支利箭,划破刘玲的另一侧脸,仿佛警告一般。
再次向她们扑来的野兽毫不留情的伸出爪子,用力的挥向他们,跌坐在地的童洛玄这一次好像真的躲不过,眼前一抹身影遮住了她,与野兽的身影完全重叠,随后是无数利箭射出的声音,以及刘玲的惨叫。
“碍…太子哥哥,救我,为什么不救我!”刘玲的叫声犹如波浪般向童洛玄袭来,护住她的人微微起身令她看清对方的样貌,竟然是太子舍身相护,而太子的身后则是举着盾剑的亲侍,而她……失去了知觉。
噩梦,由此开启,所有的记忆从这里开始变得灰暗。
记忆中的自己依然留在芷安宫,那座安静得犹如熟睡中的宫殿,送走了二殿下之后,她依然被留在芷安宫,原因仅是因为过于年幼的玲公主十分依赖她,恨不得时时与她在一起。
明知道此事不妥,但皇太后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允,只是一日拖着一日,直到……直到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冲撞了夜会宛妃娘娘的圣上,这完全是无意的!若非玲公主非要见到宛妃娘娘而不肯就寝,她怎么可能会寻到宛妃娘娘曾带她与三殿下去过的小屋内?怎么可能会见到私会的圣上与娘娘?本就是夫妻的他们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思念?
太多的疑惑,由一件事来概括,她冲撞了圣上,更冲撞了圣上真心宠爱的宛妃娘娘,无论童家在朝廷立下多大的功劳,也抵不过她的一次鲁莽。是玲公主急着要寻宛妃娘娘才肯入睡,作为玲公主的宫人,她自然要多为玲公主着想。圣上虽是生气,也疼爱宛妃的孩子,可是当他们来到刘玲的寝卧时……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玲公主早已就寝,她童洛玄今天并不当值。
恍然如梦,白日的亲密无间,到了晚间,转眼就变成了笑话。
童洛玄想要坚持,但是圣上恼怒,宛妃愤恨,就连闻讯赶来的五殿下,曾信誓旦旦的刘逸也是冷嘲的看着她,一气之下的圣上,竟然将她打入地牢。她根本就没有半夜去寻宛妃的理由,难道只为撞破圣上的私心?百口莫辩的童洛玄被关在又冷又暗的地牢中,等待她的将是暗无天日的酷刑。
进了后宫的地牢,想要活着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冰冷的牢里呆了三天,失去了饥饿的痛感,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那些牢役狰狞调戏的语调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并不顺从的她接受了种种酷型,当烙铁打在身上时已然没了知觉,鞭子沾染着盐水抽打在身上的声音难得愉耳动听。
来“看望”她的刘逸只是嫌弃的看着与老鼠共舞的她,本以为会有安慰的她,听却听更伤人的话,“你在本殿下的眼中,不过是场笑话,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有多重要,不过是可怜你,疼惜你,你以为自己就能爬上枝头了?”
“我都对你说过了,你对哥哥们没有那么重要,你最难过的时候,谁也不会陪在你的身边,所有人都在看着你的笑话,你就是那天大的笑话,还不自觉的快点躲到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天天站在光天化日之下丢人现眼。”跟在刘逸身后的刘玲更是得意不矣,“我是可怜你,才准备送你最后一程,不要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靠山,自己就那么了不起,我倒要看看你能靠多久,谁让始终护着你……”
难道之前所有的承诺都是谎话?童洛玄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对兄妹,刘逸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还有问吗?本殿下当然是相信自己的妹妹,相信自己的亲人,你马上消失,不要再出现在本殿下的面前,最后连宫里都不要呆了,从哪来回哪去吧!”
所有的温存,全部都是碎片,割伤了童洛玄的心。
见她失去最后离开地牢机会的牢役们,将脏兮兮的手伸向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时,那一年,她真的只有十一岁!
“不要碰我!”童洛玄几乎用尽全力的喊出这句话,当时是晕了过去,这一日是从梦中醒来,一身冷汗,仿佛牵动了三年前留下的伤痕。
当年,再醒来的她回到了凤阳宫,慈祥的皇太后将她好好的庇护,就算是当今圣上,或者满腹埋怨的宛妃也只能忍着她,毕竟身为国君与妃嫔的他们夜中私会本就是不雅之事。今日,当她猛的坐起时,陪伴在身边的是疲 惫不已的太子刘涵,焦急的宣传着太医,欣喜的望着她,那样的神情不假,那样的心也许是真。
气喘吁吁的童洛玄靠在枕头上,望着刘涵,突然笑道,“殿下,为何是奴婢?是因为奴婢有个好姐姐吗?所以殿下才会在当日救下我?”皇太后曾似有意无意的告诉过她,从牢役手中救下她的是太子,她沉默了三年,只为能够逃开宫中的暗斗。现时,太子又救下了她,以身护她,沉默的意义,恍若笑话。
“洛莹姐是洛莹姐,你是你,本宫分得清,你信不信?”刘涵放松的笑着,笑得开怀,并未因童洛玄的话语而恼怒。
她信!她亦不信!宫里没有真正可以相信的人!宫外同样没有!她能够相信的只是自己,只有一点点偷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