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受到寒冷的袭击到吓得一身冷汗,始终徘徊在情绪中的童洛玄,离开芷安宫时才稍稍放松,谢绝刘逸相送的好意,疾步走回凤阳宫。
远远就见巧琳慌乱的在宫外徘徊,见到她立刻匆忙奔来,“你到哪里去了,皇太后急宣,都在找你呢!”好的不灵,坏的灵,以为可以安然的她想得太少了。
“姐姐,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见太后!”几乎没有犹豫的童洛玄奔进凤阳宫,耽误的越久麻烦越大,临近寝宫的她忽的收住脚步,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衣物本是属于怡公主,若是被皇太后瞧见,可是解释不清。
已经晚了,不怕在晚一会儿,正准备溜走换身衣裳的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老嬷嬷低沉的问道,“都回来了还不去见太后,难道要等太后罚你?”为难的转过身,童洛玄深知老嬷嬷的能耐,不顺着她们,日子很难过下去,顺着她们就过不了今天。
当然要先过今天,咬了咬牙的童洛玄迅速的转过身,准备逃之夭夭、先斩后奏,又一位宫女探出头来,问道,“可是童洛玄回来了,太后……原来是不敢见。”
借着地面雪色映衬的光亮,清晰的看见童洛玄身上的服饰不是宫女服,脸上涂有鲜艳的胭脂,梳起的发髻点缀着价值不菲的珠钗,宫女冷哼着,迈出门槛抓住童洛玄的手臂硬是拖进了寝宫。
半倚在软塌的皇太后,见到狼狈的童洛玄跌跌撞撞的被宫女拖拉进来,不由得深皱起眉头。
“奴婢见过皇太后。”跌跪在地上的童洛玄立即唱喏道,额头触地,不肯抬起头来。
拖拉她的宫女得意的跪拜在旁边,仿佛随时邀功的模样。
淡淡的扫视,皇太后叹息道,“将哀家的的外披取来,夜里的雪好,应该出去看看。”方穿戴好,皇太后又道,“你们不必跟随,有她足够了。”
那宫女见皇太后绝口不提童洛玄的衣着,立刻移跪到皇太后的面前,“太后,她穿着公主的衣物,是大不敬。”
皇太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哀家……难道看不见吗?”她只是不想理会,究竟什么原因她早已心中有数,既然当初决定留下童洛玄,就已经对将要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虽多少令她有些难做,但决定的事暂时不可改变。
受到责备的宫女惊恐的离去,等待她的是离开凤阳宫永不入内,可能到最后都不明白她究竟错在了哪里。待众人皆离去后,皇太后才慢慢的走在前面,即不令童洛玄太过靠近,也不令她离得太远,更不需要她的搀扶,一前一后的来到宫院中。
凤阳宫的宫院十分简单,即没有假山流水,也没有水池楼榭,暖季时,院中不过都是些干枝,没有特别值得留恋的,却是冬季,当宫内落满清雪之时,宫院中则开满了娇艳的梅花,太后爱梅,这人皆知。
“衣服,从哪里来的?”皇太后是明知故问,童洛玄去了哪里,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但她就要童洛玄亲口说出来,毕竟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在完全信任一个人之前,就要不停的试探。
童洛玄立刻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求道,“奴婢当真不是故意的,是怡公主赏给奴婢的,请太后恕罪,望太后恕罪。”
“起来吧,哀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你从哪儿来的,原来是芷安宫。”皇太后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起来吧,哀家现在,只是想说说心里话。”
皇太后的心理话竟然想与她说来?童洛玄自然不信自己会有这等荣幸,唯唯喏喏的说道,“奴婢谢太后信任,可惜奴婢愚笨,不懂得体谅太后心意。”
“你不必懂,听着就好!”皇太后语罢,见童洛玄起了身,才缓道,“入了宫,当真不比家里,凡事都要前思后虑,哀家当时只想着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却没有想到宫里竟然这般可怕,你的一举一动,会被所有人窥探,能够保护好自己才是真正的运气。”
童洛玄在皇太后的身后连连点头,可不认为自己能与运气牵扯上什么关系,遇上五皇子当真是她的运气?应该说是霉运吧!
“哀家入宫的时候,特别喜爱梅花,可是它一到暖季就会凋谢,不会永远的盛开不败。”皇太后捏住一小朵的梅花,她的宫院极少才会允人进入,平时也都是些信得过的老嬷嬷才能修剪梅枝,童洛玄算是特殊的一个小宫女。
“奴婢明白。”童洛玄回道,没有谁可以完全得到另一个人的信任,就算得到也不过是暂时的,她一直都明白,但当面对乖张难以理解的五皇子,她就变得不明白。
“哀家寻你们进宫,自然是有哀家的意思,哀家留下你,是因为你姓童,童家始终保护着皇家,无论是远在边疆,还是近在宫廷,无奈童家的男丁越发稀少,这一代竟然只有你与洛莹,哀家当真是心疼埃”皇太后说得情真意切,听在童洛的耳中却不是那样的滋味,皇太后心疼童家,难道她老人家忘记童家与太后本家严家,是朝堂上最大的对手吗?
何况,原本的童家并非只有女孩儿,她的父辈兄长皆战死沙场,包括最疼爱她的长兄,尽管朝廷对童家提出极多抚恤,也换不回亲人的性命,更重要的是,她实在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争,可以牺牲童家所有男子的性命。
童洛玄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戾,却极快的被她掩饰,皇太后更没有注意到。
“奴婢谢太后体恤,奴婢只希望祖母在家可以安度晚年。”童洛玄的愿望很简单,家中独有祖母一人,自从童家没落之后娘亲病死,惟有她与祖母相依为命,此时的祖母……
“会的!”皇太后淡淡的说道,不知是承诺,或是随口说说,童洛玄磕头谢恩,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