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啊！”我看着只是呆呆地跪着却默不作声的穆遥。
“你不说，那好，你带我去阿奴家，我现在就要见她。”
我抬脚就走，却被穆遥紧紧抓住裙边。
“福晋，不要去了，阿奴她，阿奴她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穆遥似乎用尽全力才不让自己哭出来。
听到他亲口说出阿奴已经死去的事实，我站立不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我蹲下去抓着穆遥的衣襟，狠狠地将他拽过来。
“奴才，奴才不能说，求福晋不要再问了。”穆遥在我的面前拼命地磕起头来。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他停下来，我逼得他不得不直视着我。
“福晋，您去问爷吧，奴才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难道是胤祯杀了阿奴？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阿奴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回过头抚摸着身后冰凉的石碑。
“阿奴，你怎么能在这呢？我还等着你回来替守夏做新衣服呢，你怎么能在这呢？”我已经泣不成声，穆遥一直在我身边跪着哭泣，让我没法子继续问下去。
回到东苑，胤祯正在院子里喝茶，见我一身狼狈的回来，脸上惊诧不已。
“怎么脸上都是泪痕？哭过了？”他将我拉到椅子上。
我的视线越过他，对着远处的雪竹示意让她们带着守夏退下。
胤祯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阿奴死了，对不对？”我扭过脸来看他。
胤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色稍稍凝重了一点，他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泪痕，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的求他：“告诉我。”
“是。”他表情凝重，语气却很淡。
“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还瞒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杀了她。”
“因为她非死不可，”胤祯反手握住我的手，“因为她是四哥的人，你明白了吗。”
看着胤祯吐出这句话，我不是没有惊讶，但是我不相信，我冷笑了一声。
“是真的，看起来穆遥什么都没有对你说。”
“他说他不能说，也不敢说，那么你告诉我，凭什么认为阿奴是四阿哥的人？”
胤祯看我如此坚持，就站起身来：“等我一下。”
他回房拿给我一摞信，我接过后，手抑制不住的抖起来。
胤祯看着我：“你看看吧，这是穆遥每个月截下来的密信，你看了就会明白的。”
他说完离开了东苑，带着一路叹息。
他一离开，我就拆开了信封。
这确实是一封封记录我和胤祯每天饮食起居的信件，我颤抖着将这些信一翻到底。
“阿奴，怎么会这样？”信封散落一地，我已经无力去捡了。
我推开阿奴的房门，看着这熟悉的环境，走到桌前，拿起一件还没有被缝制好的小棉衣，不禁又泪流满面。
“阿奴，不论你是不是奸细，我都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我不怪你，我想你也是身不由己。”
我将手中的棉衣贴在脸颊上，一个人静静地悼念这个曾经对我极好的小丫头。
拿起桌上的针线，我想把这件衣服继续缝制好，也算让阿奴知道我真的不怪她。
可是针头似乎顶到了什么硬物，我疑惑的拿起衣服，竟在袖子的开口处发现了一封信。
信封上画着小菊花，阿奴所绣的所有东西都有这种花样。
这是阿奴留给我的？我急切地打开信。
“福晋，这是阿奴提前准备好给您的信，很多话，阿奴不能当面告诉你，现在您看到了这封信说明阿奴已经不在了，所以阿奴想告诉福晋一些真心话。”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有涌了上来，阿奴，难道你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吗？
“我想您现在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没错，我确实是四阿哥的细作，从您进了这十四府，我就每天将您和十四爷之间的种种消息传给四阿哥，我不得不这么做，四阿哥对我一家有恩，我必须报答他。但是您对我那么好，您对所有人都那么好，我看到您和十四爷之间的战火弥漫，曾经很为您痛心，但是现在看来十四爷对您是真心的好，所以我很放心了。
您给孩子取名叫守夏，真是好听，阿奴知道您的不容易，所以阿奴不能继续做伤害你们的事情了，您给阿奴和穆遥牵线，阿奴很感激，虽然阿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穆侍卫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安心。
再过一个月您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阿奴很开心，阿奴希望您能永远幸福下去，等孩子一出生，阿奴就会悄悄地离开这里，或许会死去，但是请您不要为阿奴伤心，阿奴这辈子能够遇到福晋是阿奴的福气。
不要找我，也不要试图救我，十四爷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我不可能在这里久留了，对不起福晋，阿奴不能再伺候您了。
阿奴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福晋，四阿哥不是善类，他在您的周围还是有其他眼线的，但是阿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所以请福晋一定要万事小心。
还有一件事情，阿奴希望福晋能够知道，阿奴从来没想过伤害福晋，请福晋原谅。
阿奴绝笔。”
绝笔，阿奴，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写了这封信来提醒我，我真的不怪你，我将信附在胸口，思绪万千。
回到房里，雪竹抱了守夏等着我，我一把抱过守夏，也不管他是不是哭得大声，只是用力的抱着他。
“福晋您这是怎么了，小爷哭了。”雪竹焦急。
“雪竹，阿奴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要瞒我。”
雪竹一下子被吓得跪了下去：“福晋，奴婢，奴婢。”
“说吧，我都知道了，”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抱着守夏坐下来，静静地听着。
“那天，福晋晕厥过去，十四爷大发雷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阿奴姐姐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阿奴姐姐一路叫着，号着，却听不清到底在叫什么？我跟着她到了门口，穆侍卫抓住了她，想要制止她，结果阿奴姐姐咬伤了穆侍卫，又向外面跑去，好像再追什么人，但是这个时候，穆侍卫突然拿起剑，一剑就刺穿了阿奴姐姐的心口，当时府里所有人都看见了，但是爷下令所有人都不准提起这件事情，东苑里的奴婢第二天就被全换掉了，奴婢被纳兰嬷嬷留下来伺候，但是嬷嬷让奴婢一句话也不能提。”
雪竹话音都是颤的，我只能让她退下去。
原来是穆遥杀了阿奴，原来再怎么相爱也抵不上主子的一句话，阿奴我替你不值。我搂紧了守夏：“守夏，这就是你生活的世界，一切都是尔虞我诈，一切都是阴谋，竟容不得一个小小的丫头，额娘希望你长大的慢一点，额娘可以这样保护你久一点。”
胤祯见我呆呆地抱着守夏，在我面前蹲在来，让我看着他。
”我也不想杀她，只是她知道太多了，我不得不如此。”
我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他站起来将我和守夏围在怀里。
“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我都不能放过。”
我无言，就算我那日是清醒的，我也没有法子救下阿奴，所以我无话可说。
阿奴，我希望你下辈子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不用受任何人的威胁，不用做违心的事情，做一个真正快乐的人。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阿奴在灯下做衣服的样子，我冲着他笑笑，她也回我淡淡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