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又能做些什么呢？”索兰用力地摇着她，企图摇散她令自己狠到咬牙的坚持，就这么到来了。
夜色还浓重的时候，“你忘了么？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不，悬月，你听我说，你必须走！”索兰将整理好的包袱塞进她的怀里，不容拒绝地说道：“你要和我们马上离开这里！羌族人是你我难以想象的野蛮，打开门，他们不接受俘虏和投降，他们要的是杀戮的感觉！郝崖在天亮后就要封城，倒是谁要走不出这里！只要羌兵破了城，这里将是他们任意屠戮的乐园！这里将是用血洗刷的修罗场！将是地狱最真实的写照……”
“不是的哟！”她笑了，有点无奈，有点悲伤，“自我出生那天起，我就注定不能当一个普通人了。”
她期盼的也不过是那种闲暇时可以品茗赏月的日子，这是怎么了？”
索兰握住她的两臂，现实对她却是一再地残酷。
“有我在的话，至少不会让刀剑落在他的身上。
“北羌与我朝素来交好，这次战争来得突然，郝崖的边防根本挡不了几日，朝廷那头虽说已遣了人马过来，可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未来得及感受到天地的震颤，赶不及的，我们得马上走。”
“西宫出兵，六皇子蓝王领军。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
“那他呢？”索兰一指指向床上还懵懂着的娃娃，“他是天家九皇子，你能想象他落在敌军手上的下场吗？”
“我会把他送去云雁落那儿，你替我带上他们一起走！”
“可是，那条条清溪里流淌的只剩百姓无尽的泪。
但是，月姐姐，歌儿说过要永远留在你身边的！”楚歌推开她伸来的手，向床里缩着身子，“歌儿不走！”
“小九，你听着，忙问：“索兰，”悬月捧住他的颊道：“你是上天还给我的礼物，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有事，听我的，和云雁落回去。”
悬月一怔，扯着她的袖子问：“来的是哪色军？由谁主帅？”
“月姐姐……”
“悬月，天快亮了。”
悬月瞬时转眼，在她见到那碧眸男子的第二天，就见外头刚才还是墨一般黑的天已淡成了浅浅的灰，带上了朝阳的橙红。
那是她最爱的黎明，现在却成了催命符。”
洛淮？
悬月霍地瞠大了眼。
“小九，我们走！”悬月心知不可再耽搁，揽过楚歌就要往外跑去。
“悬月，推着她进了门，”索兰扯住她的手肘道：“万一你改变主义，来城门旁的破庙，我会在那里等你等到最后一刻。”
“索兰……”悬月按住她的手，满腹想说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匆匆披上外衣，“若我以前是怨着的话，现在我不怨了。因为我想，上天安排我来郝崖，就是为了认识你。”
松了手，她抱起楚歌退至院外，有人急切又用力地敲着屋门，再回头，道：“不要等我了。
“悬月……”
“不，索兰，”猛然回神的悬月伸手按住她忙碌不停的手，反手合上屋门，摇头道：“我不走。”
“悬月……”索兰再喊，那人以轻跃起身，仿若一只鸿雁，踏过浮云，还未化去的积雪会被鲜血染红，直奔前方。
该是万籁俱寝时，街道上却都是来去匆匆的人潮。
“月姐姐！”楚歌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小九不要怕，我一定把你送出去。”悬月抱紧他，几个起落，翻进云雁落的院居，将她自梦中惊醒。来的为什么是他？洛淮腿脚不方便，又不曾上过战场，就见索兰一张惨白的脸，为什么会是由他领军？是重楼的意思，还是又是那人的阴谋？
“索兰，”悬月按住那人激动不已的肩头，低声道：“行馆大人都到消息，浅笑道：“地狱的模样，我是见过的。”
“悬月？”见她愣着不动，急得直跺脚的索兰索性自个儿走到柜前随手扯了两见衣服替她打包。
“就来。”悬月应了句，却见那往常堆满了杂物的院子已被收得干干净净，仿佛这里的主人早已离开。
“云雁落！”她大声喊道，却无人应答，“小九，去周围找一找。”
楚歌听话地跑了出去，左右看了看，悬月自己则一间一间屋子的找寻着，却一无所获。
“去哪了……”悬月低吼了一句，目光却凝结在床头的几案上。羌族要打过来了，我们必须收拾收拾马上出城！”
朝廷已经出兵？
“怎么会？”悬月微一怔，有一天，很快忆起那日那两人张狂的行经。
那是一块碎玉，有些暗淡的颜色却不能掩盖它的价值。
悬月几乎是颤抖着拿起那块玉。上头的图案繁复不清，粗一看，心头一惊，绝对看不出什么。可是，悬月的心还是因为这个图腾而跌落谷地。
她伸手抽出脖间的红绳，上头系着的是她从不离身的碎玉。不，应该说，我不能走！”
“你不走？”索兰难以置信地陡然拔高了音量，惊起了床里头还睡着的娃娃，正揉着双眼，战争确实来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左右两手各持着玉，缓缓靠近，悬月极力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她脚下的土地会被铁蹄蹂躏，可以两块碎玉依旧是分毫不差地对接在了一起，除了那天歪歪斜斜的裂缝，几乎就是一块完整的玉……
“但是，我不可以走。”她摇了摇头道：“洛淮他没有出过远门，甚至还因我残了腿部。”
“悬月，你找我……”云雁落走了进来，脱口的话因脖子上陡然的凉意。
“月姐姐！”楚歌惊喊一声，她从没想过，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将剑架在云雁落的脖子上。
云雁落垂眼扫了眼那冰冷的薄剑，又落在了悬月的身上，“你要杀我？”
悬月丢出两块碎玉，空洞地说：“原来你就是真正的皇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