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缓过神的霁阳尖叫着欲冲回去,却被重重侍卫护在了身后。
疼痛几乎吞噬了她的意识,悬月勉强着想爬起来,却又颓然地扑倒在地。她侧过头,看见自己的右腿处红色一片,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裳。 鼻尖绕上了腥臭,她转过头,看见的是愈加接近的黑熊。看着它扬起一掌,悬月绝望地闭起了眼……
“月儿!”一道银鞭横空而过,缠上了黑熊高举的掌。悬月睁开眼,是重楼紫色的身影。
“月儿,快走!”重楼紧紧拽住银鞭,却始终敌不过黑熊的气力,直直地被它往前拽去,银色的靴子在地上滑开了一道深痕。
悬月吃力地撑起身子,但还是敌不过深入心肺的疼痛,重重跌落在地。
“展风!”重楼大喊,“去救下月儿!”
展风跨出一步,但见黑熊有转身袭击重楼的意向时,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展风你……”
展风加力拉过银鞭,“属下必须以主子的安全为先,属下也是这么对昭后发誓的。”
重楼心一顿,本欲出口的呵斥全部咽了回去。然在一出神间,又被发狂的黑熊硬生生地往前拽出几远,而那熊掌又接近了悬月几分。
一旁的尉辰再也忍不住了,推开侍卫的拦阻刚欲动手,身上又横出了一臂。
“不要拦我。”尉辰横了身边的人一眼,冷冷道。
太子一反以往的懦弱,在这等惊险的场景面前,不但没有惊慌,反而轻笑起来,“你以为你能帮上什么?这么多人都没动手,你又凑什么热闹?”
尉辰收回凝聚在场中央的视线,带着审视的目光缓缓扫向身旁这个不同以往的太子,直到太子都被他看得心底直发毛,才缓缓开口道:“这畜生不会平白就袭击人群,你做了什么?”
太子勾勾嘴角,“能做什么?只不过抓了它的崽子而已。”
“难为你此刻倒聪明起来了。”尉辰负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你计划了什么?”
“除掉一个是一个,只是没想到碰巧是我最想除掉的几个。”
尉辰“嗖”地揪紧他的衣领,“在父皇面前你是畏首畏尾,让你处理国事也是提心吊胆,现在对付自家兄弟倒是心狠手辣起来!”
“他身边的是预言之女!”太子也揪起了他的领口,“你要我把宝座拱手让人?!别忘了你是我这边的人!”
“树林里的事也是你派人干的?”沉默了一会,尉辰松开手低问。
太子扬了扬眉,“树林?不是。”
尉辰再看他一眼,转身欲走出去,却叫侍卫一左一右擒祝
“老二,难不成你是看上了那女娃?”太子大步上前,搭在他肩上的手狠决地使上了力。
无视肩上的痛,尉辰看向场中,重楼也已快撑不住了,黑熊越发接近悬月,已更加没有人敢上前帮忙了,而悬月那张小脸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
“别白费力了。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之间的牵绊岂是容得你介入得了的?趁早收心吧。”太子收回手,好声劝道。
尉辰撇开眼已不敢再看向场中地,嘴唇却不住地颤抖着,带着不甘。
悬月只觉得视线已经迷糊一片,只隐隐约约地看到霁阳的嘴不断开合着,看到重楼还在设法牵制住黑熊的行动;耳边也已没有任何声音了,好象这里始终只有她一人……她向来都是一人,父母不要她,世人排斥她……有人希望她消失……没有人来救她,那她又是在等谁来?她又在等待谁来拯救她的生命?……
“月月!”
“月儿!”
寂静中兀地闯进了两道嗓音,她勉强抬起头,模糊地视线里只两道身影异常清晰。她忽然有些明白,在树林里生死一线间,她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在他转身要离去时,她怕的是他从此要走出自己的生命……
手摸向腰际,握住那份冰凉,拔出那道翠绿,耗尽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看着手里的玉笛,她明白机会就在那一瞬间了,再看向已经汗流满面的重楼,她咬紧牙,用力将玉笛插向地面,在借力飞起的刹那,按下了暗扣,一道银光冲出,悬月伸手接装流星”,一个翻身落在了黑熊的背上,同时利落地将“流星”插入黑熊的背心部位。
所有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在场所有的人都屏气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重楼飞身接住滑下熊背的悬月,直到黑熊哀号一声倒地,才重新哗然一片。
霁阳推开身边的侍卫冲了过来,拍着她的脸颊,“月月,你没事吧?看看我啊!”
重楼不再迟疑,抱住悬月大步走向营帐,“展风,传御医!”
悬月侧着脸,模模糊糊地看到尉辰从一干人中向她走过来,仅两步又停了下来,那双桃花眼再不带笑,却是充满哀戚,俊秀的脸上是懊悔,是不甘。她再也撑不住地合上了眼,任漫天的黑幕罩上她的眼帘……
眼皮是异常沉重的,想抬却抬不起来,幕天席地的黑中,她只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手握住了自己的,间或抚着自己的额头,格外亲柔的,在那似在催眠的动作中,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她只觉得眼异常地干涩,喉口如火在灼烧。下意识地抽动了下手,却带动了另一双手。
“月月!你醒了!”霁阳激动地倾过身来。
悬月眨眨眼,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嘶哑地说:“怎么看起来倒像是你大病了一场?”
霁阳掏出白绢咳了两声,又塞回腰间,佯装生气道:“还不是担心你来着?没事冲进去凑什么热闹来着?我堂堂天家皇子,会没有人来救么?”
“你都不会好好说声‘谢谢’吗?”
“我去找四哥,他一直担心着呢!”很生硬地转过话题,霁阳“腾”地起身就要跑出去。
“等等。”悬月抓住他的手,霁阳诧异地转过身,她又松开了手,笑道:“没什么事。”待霁阳掀开帐子走出去时,她才看向自己的手。霁阳的手,是冰凉的,一如一直握住她的那般,可是却有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