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梳洗了,我便向正梅姑姑告了假。荣嫔丢失项链一事已闹得满宫皆知,正梅亦知道我已立下军令状,以自家性命担保要找到项链。因此不但准了我的假,反而还细细嘱咐了我几句,又命她手下得力的两个宫女吟箫吟湘随了我去。我心中感动,只因我对正梅姑姑礼让有加,正梅便对我如此尽力,这般重情重义,在后宫已属难得了。
估摸着荣嫔用过早膳,我便带了吟箫吟湘向梅清院而去。
一路上佳木葱茏,奇花缤纷,我却无心欣赏,心头犹如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压着,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我已到了梅清院,只见院中白石为栏,环抱池沿,木香圃中种着几棵梅树,此时是夏季,虽未开花,却也葱绿绰约,雅致非常。
我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唤人出来,一个宫女此时掀开竹帘走了出来,往院中泼了手中铜盆的残水,见是我,面露不悦,却碍于身份,勉强叫了声:“阮小主。”
我依稀认得她是那天夜半去杏云殿中随着荣嫔的众人之一,只是不知怎么称呼,便道:“请通报一声,就说阮选侍求见。”
那宫女冷冷的说:“荣小主刚刚起来,还没用过早膳呢,就请阮小主等一会子吧!”
说罢,竟也不请我进房,径自掀帘回去了。
我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吟湘已然愤愤的小声说道:“这奴婢真是没有规矩,竟然这般目中无人!”
吟箫看了看我脸色,似是劝慰着吟湘,轻声说道:“荣嫔如今正红,手下的奴婢自然也趾高气扬起来。且等会儿,瞧着她们怎么说。”
我淡淡一笑,比起眼下的大事,这个也不算是什么。况且我位卑言轻,一个宫女给我脸色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又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候,才有小宫女打了帘子,请我们进去。
提了裙角迈进房,迎面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杜衡香气,房中轻烟缭绕,香雾弥漫。我素来鼻子灵敏,此刻突如其来一股浓香,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得低低的垂首,福了一福:“嫔妾给荣姐姐请安。”
抬眼望去,只见荣嫔正穿着蜜合色晨衣坐在紫檀梳妆台前,两个宫女正伺候她梳头。她对着镜子细细的贴着花钿,半晌方才贴好,这才不耐烦似的的说:“罢了罢了,一大清早的,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恭敬着说道:“昨儿夜里是嫔妾失礼了,还请姐姐莫怪。”
荣嫔冷哼一声:“你当是道个失礼就罢了么?难道你忘了昨儿是谁当着众人的面夸下海口,说三日内找到我的西贡玛瑙项链的?”
此事明明是她以言语相激,我又念着惜文受辱,才一时情急应了下来,此刻荣嫔却倒打一耙,我不想节外生枝,便继续说道:“嫔妾想着姐姐丢了项链,定是十分着急的,因此这才一大早的赶来,想问问当时姐姐失却了项链,是怎样的情形。扰了姐姐休息,还望姐姐恕罪。”
我如此低声下气的赔罪,荣嫔的怒气似乎解了不少:“我的首饰衣物向来是春华经管的,那丫头勤谨又忠心,我一向是信得过的。”
给荣嫔梳头的宫女之一,看来便是春华了,此刻笑着对荣嫔说:“小主这样的夸奖奴婢,奴婢真是担当不起呢。”
我便问春华道:“那就请春华详细说说项链失却时候的情形。”